毕竟总要平衡一下生活和工作,就算是养只宠物也要给予适当安抚,点到为止即可。
至于姜娴应该意识到了乔砚妮这次遭遇的祸事究竟是源于什么。
事情处理得差不多,该画上句号就不必要再犹犹豫豫,所有人都应当从盘根错节的矛盾关系中抽离出去,回归既定的生活。
这是不可扭转的走向。
蔺元洲优哉游哉给面前空了的杯子添上茶,光线在他鼻梁上的镜面反了一下,这人侧颜出挑到极致,顶好的一副皮囊,内里有颗对谁都一样薄情的心脏。
“有件事一直忘了问。”他道:“我记得你在拍卖会之前说喜欢一条玻璃种项链,为什么后来却想要那幅价值不高的画?”
姜娴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一茬,闻言猝然睁开眼。
她愣了下。
蔺元洲赶在她胡说八道前斩断了她那些可以拿来用的理由,他说:“你对它的喜欢,看上去不像临时起意。”
第029章 权衡之术
姜娴掀起眼皮回望着面前的人,她顿了会儿,看上去在斟酌说辞。
蔺元洲挑眉:“不方便说吗?”
话虽如此,却没有不继续往下窥探的意思。
“不是。”姜娴摇了摇头。
她看向窗外面庭院后茁壮成长的小橘子树,有风吹起来,嫩绿的叶子摇摇摆摆,颇富生机。
她忽然浅浅笑了,声音轻缓地开口:“从前有段时间我觉得人生没有意义,就想破罐子破摔,是那幅画为我注入活力,让我继续热爱生活,对未来抱有希望。”
每个人成长阶段都会有迷茫的时期,一些东西偶然成为不可磨灭的存在,这很正常。
饶是蔺元洲也不能轻易反驳。
“为什么觉得人生没有意义。”蔺元洲双腿交叠,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语气闲散而略带意外:“你还有破罐子破摔的时候?”
“嗯,青春期。”姜娴道:“那时候经常要死要活,恨不得报复全世界,然后还幻想着自己辉煌灿烂的未来,又傻又幼稚。”
她卡顿了下,声音小了些,低下头感叹似的呢喃:“现在想想反而怀念……”
几句话将一个与面前沉静如水的女人截然不同的形象勾勒在蔺元洲眼前,很难想象姜娴还有这样一面。
蔺元洲从她飞扬又惋惜的神情中能猜测出来,那大概是很精彩的一段时光。
潜意识里,他不想再继续听这些他从未参与的过去。
蔺元洲静静品茶,神情不明。
再丰富的解释同样存疑,既然那幅画那么重要,姜娴当初去公司找他完全可以直说她想要,蔺元洲再不放在心上,也会让林锋前去把东西拍下送给她。
感情上不能回馈,物质上蔺元洲却从不吝啬,这点姜娴很清楚。
可她反而遮遮掩掩拐弯抹角,是不想麻烦他,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蔺元洲轻喟一声,不再往下思索这些毫无用处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不想说的事情,这没什么。
他道:“‘TX’的画作不难收集,如果你喜欢他的其他作品,过几天我会让人给你送来几幅。”
姜娴眨了眨眼,珠子一样的眼眸忽然溢出光彩:“真的吗?”
蔺元洲对她那十分容易满足的神态感到好笑,他站起身,轻飘飘嗯了声。
这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姜娴却像是骤然得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兴高采烈,她胆大妄为地伸出双臂,在未经蔺元洲同意的情况下拥抱住他。
这是她鲜少的示爱。
蔺元洲拧眉。
意外的他并不排斥,于是缓缓抬手。
手掌将要落在姜娴背上回抱她时,姜娴却骤然后退松开了。
她的拥抱一触即离,令人猝不及防。
蔺元洲木着一张脸把手放下,漆黑的眼瞳看着眼前的女人。
姜娴笑得很美,眉目间透露出少见的稠艳,明眸皓齿,简直像变了个人。
她笑吟吟地说:“谢谢你。”
如果蔺元洲不那么自负,一向精明的他就会发现这时候姜娴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无所有的乞丐收到了来自路过的陌生人所赠予的两个金币那般,是无关任何的至真至纯的感谢。
可惜没有如果。
“以后不要这样突然扑上来。”蔺元洲略带几分斥责地说。
姜娴点点头:“哦。”
她现在真的很高兴。
蔺元洲垂眸瞧着,这其实也正是他要看到的。
他不冷不淡道:“过几天乔砚妮会被放出来,我想你能理解。”
就像是一盆冷水泼下来,姜娴知道蔺元洲不会无缘无故跟她说那么多,原来在这里等着。
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与蔺元洲目光相碰,对方还是那个算无遗策的人。
她知道自己之前没猜错,蔺元洲是因为乔砚妮对自己的欺凌才对乔砚妮动的手。
但并不完全。
乔砚妮胆敢自以为是的插手蔺元洲的事情,并且妄想将自己所希望看到的变成现实,这已经越过了蔺元洲所留给她的宽容。
可惜他的表妹屡屡犯禁,毫不收敛,所以蔺元洲给她一个教训。
而现在时机成熟,该给姜娴看的乔砚妮所受的惩罚姜娴已经看过,并且得到了蔺元洲的补偿,所以她应该知进退了。
蔺元洲不是在问她,而是在提醒,并且加以警告。
这时候姜娴忽然感到后颈一阵发凉,她不知道自己当初擅自招惹这样一个步步为营满腹算计的危险人物究竟是对是错。
这段关系并不完全把握在姜娴手中。
她明白自己还是高兴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