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元洲手上的动作微顿:“几楼?”
“三楼。”
蔺元洲过了会儿,才问:“受伤了吗?”
“只是摔到脚了。”姜娴将碎发别在耳后:“刚开始我担心要骨折,吓死了。”
她说到这里轻笑了一下,温柔的眉眼望向蔺元洲:“好在后来自愈了,不然我就真成了一个跛子,那你肯定都不会看我一眼。”
蔺元洲没有立刻接话,只是盯着姜娴看了会儿,声音是一成不变的低沉:“为什么是自愈?”
“小时候穷啊。”姜娴说到这里,冲他笑笑,又很快低下头,声音逐渐变小,像是回忆,也像是呢喃:“伯母说小孩子正在长身体,就算骨折也能长回去,不用担心。”
所以脚肿得走不成路也没有去医院,姜娴自己躺在杂物室躺了一个多月,几平米的小房间构成了她绝望的牢笼,无数次梦到自己被截肢的画面。
好像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其实命运也不是没有照拂过她,否则她残了,应该过得更惨。
那个烧伤的女孩让姜娴看见了如果当年不曾跳楼自救的自己,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想要帮一把。
意识到不小心说得多了,姜娴抿唇不再多言。
蔺元洲微微抬手,指腹在她泛红的眼角蹭了蹭。
良久,他道:“夜深了,上去休息吧。”
别墅内暖气充足,只是姜娴畏寒,比旁人要更怕冷一些。
她自己睡到夜里总是手脚冰凉,唯独这晚好一些,隐约间有具灼热的强健身体从后面将她拢在怀里,像炭火一般,霸道到难以抵抗。
姜娴感受到温暖,不由自主地扭动着身子埋头钻过去,把自己蜷缩起来,变成最安全放心的模样。
次日清晨,意外的蔺元洲没有早早去公司,反而留在家里吃饭。
钟阿姨看见俩人一同从楼上下来时笑得合不拢嘴。
不过也仅仅是吃顿早餐,两个人并没有过多交流。
蔺元洲吃完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司机早已等候在门外。
姜娴还坐在餐桌前喝粥,她睡得有点懵,这时候眼神带了些未散去的呆滞。
蔺元洲拿着领带走过来,理所当然地放在姜娴手边:“帮我系上。”
“?”姜娴好一会儿才拿起领带,慢吞吞说:“我不会。”
“…………”
蔺元洲眼神复杂的地看着她,过了会儿他收回目光,把领带随手扔到了沙发上:“那就算了。”
听不出什么语气,他走出大厅上车离开。
钟阿姨把一切尽收眼底,从厨房走出来提点:“打领带不难,您学一学,也好增进和先生之间的感情不是?”
其实就是变相的讨好,打领带这件事,好像每个成功男士背后的女人都要会。
钟阿姨也会为了蔺元洲留在家里吃了顿早餐而沾沾自喜。
姜娴捧着粥喝完,淡淡看了一眼沙发上的领带一眼,而后没有涟漪的收回视线。
她上楼进了小书房,继续粘那未完成的画作碎片。
临近年关,江城越来越热闹,道路两侧的风景树挂上彩灯,入夜一览可谓妙不可言。
各大商城早早便开始各种营销,人满为患。天气预报总算准确了一回,前一天还是晴空万里,次日晚就洋洋洒洒下起雪来,无端为这座繁华的城市增添了些年味儿。
只是冷,冷到姜娴想要冬眠。
温家老宅那边儿要一块儿吃饭,温母特意打电话叫她回去,她想姜娴了。
于是一大早姜娴就开车回去,她到温家庄园时温母还没有起床。
温居寅不知道从哪里鬼混回来,一身酒气,走进大厅远远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姜娴时轻蔑地笑了声,然后摇摇晃晃上楼了。
九点半左右的时候温家父母一起从楼上下来了。
天冷的时候温父的腿会疼,温母小心翼翼搀着他,他还不让,非说自己能走。
俩人拌了两句嘴走到沙发这边坐下,温母跟姜娴絮叨:“你爸就是不肯服老。”
温父闻言不满:“我又不是瘸了,瞎操心。”
温母看向姜娴:“你看看,脾气也越来越大了。”
姜娴坐在一旁含笑听着。
温母最近喜欢织东西,吃了早餐稍稍垫了垫之后边等其他人边织手套,给温予姚的。
她说织完这个打算给姜娴织一条红围巾,快过年了,就要打扮得喜庆点。
小半个上午就在温母倒豆子一样的絮叨中度过。
上午十一点多人就到齐了,外面又飘起雪花来,温复淮进门时肩头落了些,平添寒厉。
一家人在餐桌前坐下,温父照例询问了几句公司近况。
温长麟上次出了差错被罚出差了一个多月,刚刚才回来,温父不轻不重的斥责加鼓励,说:“不能好高骛远,以后还要跟着你大哥好好学习。”
不知道哪个字触动了他的神经,他掀起眼皮看向温复淮,格外加重语气:“自然要跟大哥学习。”
话音落下。
温复淮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自从上次办公室一别,姜娴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们兄弟俩,温长麟不好惹,温复淮更是难以相与。
她安安静静吃饭。
餐桌上温母想起来刷到的趣事开口说:“下雪了,我看网上好多年轻人都去爬山求平安符,你们几个哪天有空去替我凑个热闹。”
“妈,你就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点子了,爬山多无聊啊。”温居寅努努嘴:“我可不想去。”
温母瞧见他就来气,现在连数落都懒得说了:“没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