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元洲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她了。
那灼热的不值一提的眼泪将蔺元洲的凉薄尽数敲碎,他强硬地将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掰开扯了下来。
姜娴仍然没有醒。
不知道她梦见了什么,才会如此沉迷不愿意醒来。
蔺元洲眼底翻涌的墨色犹如一潭池水被打乱,紊乱的呼吸久久无法平静。
他迫不及待地离开这个令人心志不坚的地方。
蔺元洲拿着车钥匙,驱车离开了别墅。
属于一个人的独角戏落幕,天色渐渐变暗,轻纱窗帘缓缓飘动,一切如旧,好像什么人都没回来过。
卢家大少爷为情葬身火海的消息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小道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有人笑,有人叹,有人顺藤摸瓜扒出了更多内部传闻。
卢家压都压不住。
就有人说了,同样是天之骄子,卢家大少爷就逊色不少。
老老实实听家族安排联姻多好啊,日后各玩各的,相敬如宾,岂不美哉。
再不济也不能因为一个小情儿乱了分寸,眼见着马上名利双收,成为人人口耳相传的商界名流传奇人物,却白白给了别人可乘之机,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可怜卢老爷子用心培养了他那么久,一大把年纪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年后卢二少上任,给自己大哥低调的办了场葬礼,来得都是些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场葬礼兜兜转转,也成为了谈生意的踏板。
很快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连同卢家大少的名字也很少有人再提及了,无非是偶尔喝酒时提一句。
各自笑道前车之鉴在此,不知道下一个蠢货是谁?
第060章 坐以待毙
冬去春来,正是万物复苏的好日子。
年后姜娴一直没有见到蔺元洲,恢复上工的钟阿姨从管家那里帮她套话,说先生是前段时间去意大利出差了,估摸着快要回来。
至于具体什么时间说不准。
然而其实姜娴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蔺元洲已经回国了,只是一直没有回来。
不知公司事忙,还是刻意不想见她。
别墅里的橘子树熬过了冬天,却不知为何没有再长高,看上去一派生机勃勃,唯独管家心里门儿清这些树活不过夏天。
郑虞栋的电影开拍了,因着网络上爆出的热度,将这本冷门的原著带了起来,姜娴登录蓝网后台上线时看到这本书人气上升了很多。
有人共鸣,有人分享,也有人吐槽这是无病呻吟,问为什么到最后怪物成了人类,人类却变成了怪物。
姜娴翻着看了看底下读者的诸多问题,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其实很多问题她这个创作者也不能给出很好的答案。
她合上电脑,后仰靠在转椅中静静待了一会儿,又直起身继续粘手边的画。
姜娴心里清楚,这幅画大概率拼不起来了。
这几天早晚温差大,中午能飙到二十多度,太阳一落山就会瞬间下降到个位数,天气折磨得让人心烦。
傍晚姜娴起身去加了条披肩,回来走到小书房门口时搁置在桌面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声连着一声。
姜娴用余光扫过上面的一串陌生号码,眼皮骤然跳了一下。
她关上门,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摁下了接通键。
对面只有浅浅的呼吸声,却没有说话。
直到姜娴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开口:“是你吗?……诺芽?”
呼吸声停顿了片刻,过了会儿,声筒里传出略微沙哑的嗓音:“阿娴。”
齐诺芽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偏中性风的烟嗓,她是姜娴关系最好的室友,上大学那会儿这个女孩总是在各种校庆节目上大放光彩,唱一首首经典老歌。
不过她已经失踪了很久。
齐诺芽不主动联系姜娴时,姜娴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她。
“怎么忽然联系我?”姜娴忍不住询问,语气染上着急:“你在哪儿?”
“别说这些了。”齐诺芽反问:“阿娴,你现在是不是还跟着蔺家那位?”
姜娴顿了下,实话实说:“嗯。”
“那就好……”齐诺芽像是陡然松了一口气:“我不能跟你聊太久,你就当我没有打过这个电话。”
姜娴微微抬眼,指尖攥得泛白:“出事了吗?”
“……”齐诺芽调整了下呼吸,她带着痛快与紧张交织的语气说:“那个人死在监狱里了。”
姜娴愣了下:“你说实话,是不是和你有关?”
齐诺芽没吭声。
姜娴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你不要命了!”
齐诺芽喘息声很大,也或许大仇得报的快意:“不弄死他迟早胡家还能保他出来,你知道的。”
姜娴揉了揉额角,声音带着颤抖:“那你呢?”
“别担心,我有多会藏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天爷留我一命就是让我为我父母报仇雪恨的。”齐诺芽吊儿郎当地还有功夫说笑,她话音一转,又嘱咐道:“当年的事情瞒不住,胡家找不到我很可能马上就会找上你,你一定要抱牢蔺家这棵大树。”
“嗯。”姜娴站在窗边往下望:“走了就别回来,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齐诺芽沉默片刻,忽然没来由说:“对不起,当初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姜娴轻轻笑了:“我自愿帮你,没什么好道歉的。”
齐诺芽挂断了电话。
而姜娴的思绪却被这一通电话扰乱,她站在窗边偏头靠在冰凉的玻璃上,久久没有动弹。
齐诺芽消失了这么久,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