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手机里自然什么都没有。
姜娴瞥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钱都花了,我看一点儿再删行不行?”
蔺元洲拧起的眉心都没展开过,他那藐视一切的眼神打量着姜娴,冷声问:“你什么时候染上了这种恶习?”
“………”
姜娴做出某种牺牲很大的决定般叹了口气,忽然踮脚环住蔺元洲的脖颈挂在他身上,她的声音是从前只在他面前出现的那样娇,压重的鼻音听起来很委屈:“我想学学……”
她顿了顿,半掀起眼帘,说完了后半句:“讨好你。”
话音落下,气氛略显安静。
蔺元洲原本要把她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扯开的动作顿了下,漆黑的瞳孔像是定住了。
他就这么任由姜娴依赖着他,感受着她汹涌澎湃令人防不胜防的喜欢。
无处安放的双臂抬起,像是环成一个巨大的拥抱,只要卸力就可以落在姜娴的背上给予抚慰。
但是……
不正确。
非常不正确且不正常。
只有蠢货才会那么做。
而蔺元洲根本不爱姜娴。
他不爱。
于是‘峰回路转’,硬生生收手。
蔺元洲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已然什么都没有,眼底的墨色压抑着,他假装一切风平浪静,漫不经心地勾起没有起伏的笑容,薄唇微掀:“用不着讨好我。”
他顿了顿,后退一步不要姜娴抱自己:“我对你没有感情,所以这些都是徒劳,摆正你的位置。”
蔺元洲说完,疾步从房间出去,像是厌恶姜娴厌恶到不愿意和她同呼吸一个密闭空间内的空气。
姜娴不看他,只是等门关上之后低头用指腹蹭了蹭屏角,好一会儿才对着偌大的房间说:“我知道。”
谁也没有听见。
她向后呈大字型倒在柔软的被褥中,眉目淡然没有起伏,将地址记得牢固。
六月初,庭院中的最后一棵小橘子树也死去了。
死在无风无浪的一个晴朗白天,金光洒满大地,老天以格外美好的一幕为它送行。
在管家熟练地拎着橘子树丢掉时,姜娴顺手从橘子树上揪下两片还算绿的叶子。
她将叶子夹在写满手稿的厚页笔记本中,而后收拾起了小书房里的东西。
趁着别墅佣人休息的时候,姜娴将自己的那些行李寄了出去。
胡季覃在江城买了一处山庄,早在三天前就广发请帖邀请江城名门前往。
而蔺元洲通知了姜娴,他要带她去。
初夏时节气候清爽,和风宜人。
姜娴换上礼服,妆后稠艳的眉眼透出几分媚态,但她没有笑,她只是看着镜子中的人,细长的手指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狠狠收拢后又淡然松开。
向往死。
又想活。
她要活下去。
第075章 空无一字
从卧室出去,姜娴站在走廊中望了眼闭合的小书房,因为不被重视不被在意,所以这个时候没人知道里面已经搬空,只留下最开始的陈设。
她鲜少打扮得像今天这样婀娜多姿,墨红色长裙高高开叉,一层薄纱落在白皙修长的腿前随着迈步漾起波光,纯与媚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在她身上融合,细高跟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清脆动人的声响。
她从楼上下来,钟阿姨最先瞧见,惊叹:“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女明星呢,我都没认出来您!”
姜娴弯起眉眼,和钟阿姨简短说了两句,待她离开大厅之后看向蔺元洲。
后者坐在沙发上不知何时看了过来。
可能看了很久,也可能是碰巧赏眼。
姜娴抬了抬双手,含笑轻声问:“你觉得怎么样?”
一举一动,音容笑貌,皆是风情。
蔺元洲薄唇抿起没有说话,扣上袖扣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这人是天生的衣架子,笔挺精良没有一丝皱褶的西装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材线条,寸寸散发出寡冷禁欲的矜贵。
他似乎在看姜娴,也似乎没在看,垂下的目光毫无着落的四散,唯独能看出其中愈来愈烈的厌憎。
姜娴脖颈微垂,偏头轻咳了声,像受伤的天鹅新娘。
蔺元洲无端想起诸如此类的形容,或许是因为她穿了件红色的礼服。
他忽然开口,仿佛随意一问:“哪里不舒服?”
姜娴道:“没有不舒服。”
蔺元洲望着她,不知道是期待得到怎样的回答,好似怎么都不满意。
他说:“走吧。”
“好。”
姜娴跟在他身后上了车后座。
山庄建在半山腰,依山傍水风景雅致,庭院内放眼望去停得几乎全都是千万以上的豪车,新贵名流数不胜数。
胡季覃能在短短时间内结交这么多大大小小的豪门世家,可见其并不是能力和野心不相配的草包。
比起他那个出身正统却死得窝囊的堂兄胡尔东,这样的人的确更适合领导一个日薄西山的家族。
司机从外院穿过拱门到达内院,走到胡季覃身边。
“抱歉,失陪一下。”胡季覃冲面前几位西装革履的来宾客气说完,不急不慌地走到一旁。
他从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方帕子擦拭与人交握过的手:“什么事?”
司机压低了声音说:“蔺总来了,您要的人就跟在他身边。”
胡季覃闻言扬唇,丢掉方帕:“早说了,这单生意一定能成。”
他随手掐了朵花扔在水池中,等到完全漂到看不见的地方,带着司机往蔺元洲所在的方向迎了上去。
姜娴一出场就是全场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