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画册的内容,她脸上一抹娇羞红晕,不敢再把身体交给他,“我自己来。”
宁渊一个“不”字到了唇边又吞了回去,忽地眼眸幽暗,把药膏给了她。
云语容褪去衣裤,挖了一块乳白色的药膏,正要涂抹时,忽然发现宁渊竟然还坐在床边。
她大惊,他怎么还没走?他的眼睛在往哪里看?
“你先出去!”云语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一定已经看到了。
他确实看清了她的红肿不堪,也确信那伤处不是她自己胡乱涂抹就能处理好的,抢过药膏,按住她的肩膀,“语容,你别乱动,今晚我们都好好的,好吗?”
他的语气强势又带着安抚,让她不由自主的卸下了防备,大体上他仍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且信他一次。
渐渐地,清凉油滑的感觉替代了疼痛,她完全信了他,放松戒备躺着不动。
宁渊瞧着患处,心疼得揪到一处,暗处旖旎的心思全都散了个干净,一言不发的弥补过错。
最后给她穿好衣裳,翻下被褥盖好双腿,看见云语容上身紧绷,脸上潮红比刚才更深了,似乎不太舒服。
“还难受吗?”他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还好,还好。”云语容侧过脸朝里,生怕被他看出异样,暗暗感叹:宁渊当真生了一双好手,无论是写字作画还是做别的,都让人感觉特别受用。
倘若在书房里他也是这样,她就不会那般煎熬了。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怎样也不能说给他听。
折腾半宿,现下身子也舒服多了,她闭上眼快要进入梦乡,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回头去找宁渊,问:“你怎么还不睡?”
宁渊背对着她坐在桌前的那把木椅中,背影清傲,“这床狭窄,你睡吧,我守着你。”
云语容不信,这床虽然不大,比农舍中的床板总要强得多,他不肯上床休息,又坐到了桌旁,莫非是……她想到砚台下的画册,难道是他欲求不满,所以要趁她睡着后自行解决?
她甩了甩脑袋,清空乱糟糟的念头,不敢再招惹他,闭上眼睛睡自己的。
宁渊吹灭多余的油灯,只留了一盏,守着熟睡的她在木椅上坐了一整晚,黎明时,把那画册从砚台底下拿出来,夹在腋下带到了书房。
在遇到云语容以后,他头一次萌生了男女之情,随着年岁增长,生理发育带来本能的欲望,他亦不能免俗。
和寻常男子不同,他发泄欲望的方式是幻象语容,他们分开多年,记忆中小女孩的样子逐渐模糊了,他更多的是怀念她的性情,有时想象她是洛水之滨的水中仙子,有时幻象她是掌管巫山的神女,总之她能满足他对女子的一切憧憬。
可能因为潜意识里还是记得小表妹的五官,加上用心太过专注,他画出的女子样貌和长大后的语容一般无二。
他一次次的写信向云安姑父求娶语容,得到年复一年的拒绝,他确实死心了,见到和幻想中的女子容貌相似的锦心郡主后,他答应了圣上的赐婚。
他以为会和语容的替代品过一辈子,起初也是知足的,他愿意把语容藏在心里,让她成为一个可望不可即的仙子神女。
直到昨夜得到真正的她,他发现自己的想象力贫瘠得可怕,那些画像犹如粗糙的纸花,在真花面前黯然失色,比不上她万分之一。
仆人们正在书房外的空地上生炉火,他把那画册丢进熊熊炉火中,头也不回进了里间更衣,不多时,身着整齐的绯色官服启程去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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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除夕后,皇帝萧衡卧病不起,半个月前开始,由太子萧景琛监国,代为主持早朝。
四皇子萧景瑞上前奏道:“臣等担心父皇的病情,请太子殿下颁旨大赦天下,为父皇祈福。”
这是朝廷的惯例,每当皇宫中有大喜事,或是皇帝太后病重难以医治时,朝廷就会大赦天下,释放一批死囚,向上苍祈福,保佑病体痊愈。
萧景瑞此举意在收买人心,别看萧景琛在监国,只要皇帝萧衡一天不死,萧景瑞仍有机会翻盘,尤其是陆斯臣已经回到了凉国,和他里应外合谋,助他谋取皇位指日可待。
朝臣们附议萧景瑞的提议,“请太子殿下恩准大赦。”
宁渊不动声色,出列奏道:“臣认为,大赦之举不可行。朝廷法度严明,牢中的死刑犯都是作奸犯科之徒,死有余辜,倘若轻易赦免,那些因他们而家破人亡的无辜之人该当如何?请殿下三思。”
萧景琛道:“四弟,少傅所言,你都听到了?大赦之举未必妥当。”
萧景瑞知道萧景琛和宁渊是一个鼻孔出气,早有准备,说:“宁渊,陛下病重,你是一点也不着急,还拦着我们不让给陛下祈福,你安的是臣子之心吗?”
这诛心之论一出口,朝臣们都噤若寒蝉,萧景瑞只差没有直白的说,宁渊着急辅佐太子登基,盼着陛下早死了。
只言片语间,萧景瑞编织了一项意图弑君的大罪,扣在宁渊的头上,换做一般人只怕心惊胆寒,自乱阵脚。
然而宁渊在官场浸淫多年,见惯了朝堂的刀光剑影,镇定自若,“天子天命神授,宁渊不过一介臣子,自问不能左右天命,四殿下认为自己可以吗?”
“当然不能。”萧景瑞讪讪道,暗恨宁渊狡猾,到底是真才实学考出来的状元,思维之快非常人可比,三言两语把把自己摆到了安全的位置,还暗示他有僭越之心。
宁渊道:“陛下病体抱恙,为臣子的自然焦心如焚,可不能因为着急就忘了臣子的本分。那些死刑犯中也有陛下亲自批准处刑的,如今陛下不能亲理朝纲,吾等若忤逆陛下本意,把他们都放了,陛下若得知此事,只怕龙心不悦,反而耽误了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