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累了,想歇歇。”
再后来,蒲欢扶白玉进了院子,她躺在塌上,脑海回忆着往事,美人阖眼,忽地笑了。
恢复记忆,幌子而已。
她记起的只有和裴璟一起在边陲的日子,旁的再也没有。
*
陆府,迷花眼笑。
“再高点,再高点。”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陆浅意踩在奴才弓着的身子,正双手攀附着树干,想要往上爬。
“哎哟,小姐。”丫鬟从院门另一侧跑来,“快快下来,老爷回来了。”
“爹爹回来了?”陆浅意昂着下颚,抬起纤纤玉指,身侧就有人殷勤扶她下了地。
“是啊,奴婢瞧着像是从裴家回来的。”
“哦?”她面露嫌弃,捏着帕子捂住鼻尖,瞥了眼身后大口喘气的奴才,“裴家想要何时来上门提亲。”
丫鬟低声附和:“老爷还未透露,想着是要偷偷告诉小姐。”
“裴家配我算高攀。”陆浅意眉头紧蹙,“我本以为爹爹说的是裴家另一位,软弱无能还贪财好色,不过昨日碰巧遇见裴璟,总觉得他变化不少,有些生疏了。”
丫鬟手法娴熟为其捏着肩:“小姐别多想。裴将军如今在宫里风光无限,又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再加上小姐与将军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怎么瞧着都很般配。”
陆浅意舒服眯着眼:“那是自然。”从小裴璟对她言出必达,只不过有很长一段时日没见,身形样貌长开了,性子倒是不如儿时粘人,变寡淡了。
谈话之际,陆大人慢步走来,捋了一把胡须,摇摇头:“得推些时日,待小王爷回宫再谈。”
“女儿知道了。”陆浅意乖巧福身,本来嫁人就非她所愿,陆家家道中落,长辈让在高门子弟中选夫婿。
她选中裴璟,并不是因为心悦,而且觉得有利益可图,再加上他儿时听自己话,嫁过去做了正妻,不用想也知道是只手遮天。
别家,陆浅意不敢断定。
陆家就这么暗中观察着将军府一举一动,除了婚约,还有太后的指示。
意料之中的,平日里大门紧闭,偶尔有乞丐讨要要点吃食,没几个官员来拜访。
裴璟来回进出也是屈指可数,可谓再平常不过。
高墙内的白玉因大喜大悲,扯出了旧疾,昏昏沉沉睡了好些日子,仍然不见好转。
先前为白玉治病的老先生被召入宫,一直未归。
蒲欢又急又怕,团团乱转。
四角的天,楚雀羽翼微微扑闪,压低了高墙外几株兰花。它低头轻啄几口,看见来人又飞入院落中去。
公子手握着伞柄,一袭青衫走得稳当,连着腰间的玉石也未曾摇曳,静静靠在绣了兰草的面料上,他弯下身子将兰花小心扶正,才抬眼看向将军府的牌匾,轻笑一声。
“小家伙,兰花可不是这般糟蹋的。”
第7章 你很像她 挖四下
白玉从梦中惊醒,眸底恐惧未散,她大口喘着粗气,冷汗不止。
又是那场梦。
不同于往常,这回她看清了。
那个握着她手,梦中唤她长姐的孩童模样。
粉雕玉琢,生一双极为狭长的眼。
衣袍发暗,浑身上下却绣着金丝银线,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
白玉想再细细回忆,只感到脑袋一阵昏沉,胀痛厉害。
她无奈抵着额头向屋里四周看去,空无一人。
在卧病在床的这些时日里,白玉未去祝贺裴璟生辰礼,听蒲欢说府里并未大办,就好似不知道般,与往日无异。
或是他喜清净,院里伺候的奴仆少,不办生辰也在情理之中。
正想着,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是蒲欢回来了:“姑娘醒了,感觉身子可还有什么不爽快的?”
“好些了……”白玉话才到嘴边,只见门后进来位男人,垂着头,看不清容貌。
她不禁开口询问:“这位是?”
男人闻言,缓缓抬头,琥珀色的狐狸眼笑意分明:“姑娘的平安符可顺利求到了?”
是清涯寺的好心指路人,有过两面之缘,今儿是第三次见。
“求到了。”
那道视线投来,白玉意识到她现下衣着虽穿戴完整,但并不算得体面,于是撑着身子往后一仰,借着纱帐掩住了面容。
“还未请教公子怎么称呼,又为何来到此处?”
将军府也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进来的。
男人垂眸,目光很快偏于屋内地面:“唤扶玉便好,在下本意寻将军有要事,方才在前院等着,瞧见这位姑娘万分焦急。碰巧在下医术略懂皮毛,便跟着过来,唐突拜访,确实冒昧了,请见谅。”
语气中带着诚恳,不似说谎。
“那位老先生今日还不在,所以我才请了这位公子。”蒲欢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头。
“有劳,”她隔着纱帐伸手臂,露出一截雪白肤色,“我身子骨酸软,实在起不来,麻烦扶玉公子了。”
“好。”
说罢,他把手中纸伞立在一旁,呈着白帕轻柔放置于白玉手腕处。
不同往日里药草的苦味,鼻尖取而代之的是股幽幽兰花香。
扶玉指节分明,隐约带了些屋外的凉意,眼神专注,不曾分心。
倏地,白玉记起那日在清涯寺,他曾说过,自己像他的一位故人。
再加上匆忙告别,她没细问,而现今人就一帘之隔,有关身世的蛛丝马迹,白玉不愿错过。
“那日,我曾记得你说过,我像你的一位故人。”她装作若无其事道。
腕上白帕随长指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