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人都知晓,当今陛下梁易萧对怀玉长公主的感情甚是深厚,人世间再无一人可替代。
听到怀玉长公主一失踪,梁易萧恨不得举兵踏平北幽国,但考虑到百姓安危,太后一派蠢蠢欲动,他又按耐住心中所想,尽量让自个儿恢复平静。
不过,这正是诱敌深入的一个突破口。只有解决了太后,他也好无后顾之忧为长姐报仇雪恨。
将计就计,来一回瓮中捉鳖。
半晌,梁易萧狭长双目微眯:“高洪,亲自走一趟去叫裴璟进宫见朕。”
高洪颤颤巍巍起身,如释重负:“是,奴才遵旨。”
果不其然,高洪前脚刚踏出殿门一步,后脚就有人去太后宫中报了信。
太后寝宫,只有淑兰长公主梁安如陪侍左右,旁的都一并支了出去。
“母后,听下人来报怀玉在北幽她失踪了,皇上宣了裴将军入宫,样子很急。”
听到消息,太后皱着的眉舒展开来,她嗤笑:“果然,皇上年岁小不够狠,沉不住气啊。”
原本想靠陆家拉拢裴璟,没成想忘了远在北幽的梁嗣音,长姐失踪,作为同胞兄弟,又岂能不管不顾,尤其两人关系甚深。
如此也好,老天都在助她一臂之力。
梁安如没听明白,她担忧道:“那怀玉不会有事吧,毕竟她是替我去和亲……”
太后拍着梁安如的手:“如儿,倘若梁嗣音真的死了,就没人知晓她为何会甘愿为你和亲的事了。”
“可……母后,我怕。”梁安如咬唇,一阵不寒而栗爬上后脊骨,算来梁嗣音成了她的替死鬼。
“别怕。”太后安慰道,“如今皇上招裴璟入宫,想必已是方寸大乱,借着这个机会,我们也该有所行动,一旦兵力不在皇城,那皇位便是唾手可得之物。”
梁安如攥紧双手,不免害怕:“那儿臣能为母后做什么?”
太后冷笑一声,望了眼不远处的药罐,说道:“到时候就说哀家病了,要众臣女眷来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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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浅意上门闹过一通后,白玉的病又加重了许多,一连几夜的低烧,折磨的人愈发虚弱。
她就连喝药,都得蒲欢亲自来喂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白玉的错觉,总觉得这几回的药味道苦了些,之前过多过少的还能尝出甜味。
她睡眠也不似前两日沉。
为了照顾方便,蒲欢夜夜守在她床榻前,生怕出了什么差错。
是夜,白玉像往常般喝过药:“辛苦你,日日为我煎药。”
“也不是,我也是前两日才……”话说一半,面对白玉疑惑的眼神,她立马止住了话头,“不辛苦,不辛苦。”
白玉问:“什么前两日?”
“啊,前两日将军被宫中叫去,现下还没回来呢。”蒲欢挠头,转移话题道,“姑娘早点歇着吧,我小厨房那边弄了几份糕点,晚点再过来陪姑娘。”
白玉自然而然无视了她前半句话,应道:“好,你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支矮烛熄了火光,月色掠过窗柩不偏不倚,落在白玉轻阖的眼眸上。
美人娇柔又虚弱,她静静躺在床上陷入酣眠,未曾有过动作,仿若画中昙花颤着瓣含苞欲放,只容远远一观,不可亵玩。
直至,天边月被浮云遮挡了来美人眉眼间去路,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来人摸索着墙壁,行动踉跄,走到白玉床前花了一刻钟左右。
靠近,不留余地向那白如美玉的修长脖颈,对方带着无尽恨意向榻上人掐了下去。
白玉醒来止不住地咳,靠着依稀月光,她能辨认出来人是裴明远。
此时,裴明远正跪坐在床的边缘,他双手掐着白玉脖子不停往下按,发了疯一般叫嚣:“是你,都是你害我!”
“你放开……我,放开。”白玉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裴明远,可她一个病人又岂是对手,无疑是杯水车薪。
“放开你?”裴明远失笑,“那谁放过我!”要不是前几日裴璟都在,他早就想下死手了,杀了白玉就当报当日三十大板的仇。
好解心头之恨。
若不是白玉当日追着他,闹得人尽皆知,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白玉被掐到意识模糊,慌乱之间,她劝道:“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你放过我。”
一听到钱,裴明远手上明显松了几分力道:“在哪儿?别耍花招,不然你死的更惨。”
白玉大口喘着气,指了指远处妆匣子,说道:“裴璟……送给我的,都是贵重之物。”
裴明远狐疑:“真的?”
白玉点头:“真的……我没骗你。”
“姑且信你一次。”裴明远冷哼一声,甩开白玉走向妆匣子处。
见裴明远背过身,她手向后缩,在枕间来回摸索着,终于勾到了一支簪子,忙不迭藏在袖口。
裴明远打开妆匣,拿出来用手颠了下分量,扭头看向白玉。
月夜下男人的脸意外可怖,他面露讥讽:“现今是没骗我,但保不齐裴璟回来你会告诉他,既如此我就大发慈悲让你死得痛苦点。”
眼看裴明远越靠越近,白玉死死握着簪子,准备殊死一搏。
“可惜了,发卖到秦楼楚馆我也能赚一笔。”说着,裴明远再次掐了过来。
白玉卯足劲儿,将簪子用力横刺向裴明远脖颈,可惜才扎入一点就被识破,而后“咣当”用力丢在远处。
裴明远摸了一把脖子,鲜红的血流了出来,顺着衣襟滴到了白玉身上。
此举惹恼了裴明远,他怒吼:“贱人你敢暗算,给本少爷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