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见其学武心诚,又知恩图报,是个心正之人,便好心收留了她。将林江天收为外门弟子,传授她门派武功。”
说到这里,黑袍女子似乎再难强忍情绪,眼中悔恨、痛苦等意倾泻而出。
而林江天早在她说出林大牛之名时,便已豁然变色,之后听着黑袍女子将她身世一一述出,林江天不由挣扎起来。
“你是常蕴、钱铭与……还是王定?!”
她想要向前,却被李如珩的剑毫不留情地割破了侧颈,一道鲜血流了下来。
“停下,再向前就别怪我的剑不认人了。”
林江天知道李如珩说的是真话,以此人说一是一的性子真的可能下得去手。
为了保命,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黑袍女子在武林群英面前揭穿她的老底。
这对维持了大半辈子好名声的林江天来说,简直比直接杀了她都让其难受,心中的屈辱让林江天不由发恨。
黑袍女子不愿与她多说,继续道:“林江天在门派之中孝敬师长,爱护弟子,时常帮其她弟子洒扫门庭,博得了门派上下的一致称赞。”
“然而好景不长,林江天此举只维持了数月。一日她趁庖厨无人,偷入其中,在门派诸人的饭菜中下了迷药,潜入门派藏书阁,欲盗取内功秘籍。”
柳道长听到此处,不禁发问:“等等,老妪有一事不明。既是门派已将她收做弟子授其武艺,为何林盟主还要盗取秘籍?”
“只因青城派有一独门内功秘法,精妙高深,只授掌门亲传一脉,乃亲传弟子的象征。”黑袍女子向柳道长看去,缓声说道。
“林江天从小弟子处偶然窥知这一秘籍的存在,心中男疾男户,义愤不平,觉得掌门偷藏绝艺不肯教她,是瞧不起她的出身,怀恨在心。”
“于是此人决心偷盗秘籍,携卷逃离青城派。”
“然而事有不巧,当日小弟子恰巧因加练错过了用饭时辰,没有吃进那掺了迷药的饭食。夜间听见藏书阁响动,弟子前去查看,刚巧发现了林江天。”
“照面之下,小弟子刚开口询问林江天在此做甚,便被林江天动手打晕了。林江天见事已败露,心一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了秘籍之后便放了一把大火,将青城派全派上下几十人尽数烧死在了其中。”
“这就是为何青城派那么多人,夜发大火,却无一人存活的原因。”黑袍女子声音幽哑断续,越听越像是从冥间传来的鬼泣声,令听者无不动容。
“林盟主,这是真的吗?”华山朱掌门不禁问道。
而林江天一开始情绪还有些激动,但在黑袍女子说了这么多之后,反而平静了下来。
“自然不是,我从未在青城派待过,又怎么可能放火杀人。此人所言非实,乃是污蔑之语。”她义正词严道,面上看不出端倪。
一时之间武林众人议论起来,竟不能肯定林江天和黑袍女子所说的话,孰真孰假。
“这位武师,不知你说林盟主当年有意纵火烧山,灭及门派,可有凭据?”少林明远禅师阿弥陀佛一声,合掌问道。
黑袍女子冷笑一声,掀开蒙面黑布,“怎的没有。”
“我这张脸便是最好的凭证。”
说罢,她微微仰面,将一张脸展示在武林众人眼前。
“嘶……”这下,在场的所有人在看清那张面孔的时刻,都不由地发出了愕然的吸气声。
这是一张烧伤严重的脸,凹凸不平,焦黑深红,满是瘢痕,像有无数肉虫爬在其上,眉发皆无。从被烧伤掩盖的五官中,甚至难以辨认出原本的样貌。
华山朱掌门惊道:“你是当年青城派存活下来的人?”
“林江天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便是故事里那愚蠢可怜、轻信于人,引狼入室害了全派的小弟子……”
“常、问、心。”黑袍女子赤红的双目死死盯着林江天,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其它的情绪。
在所有人面前揭破林江天杀人灭派的这一幕,常问心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当年她在大火中幸存下来,昏迷间被当做尸体与师姐妹埋葬在一处,后醒来生生打穿棺材这才从后山坟地爬出。
因觉得是自己当初救下林江天,引狼入室。又因过于信任外人,没有对林江天隐瞒秘籍之事,这才害得秘籍被偷,全派上下惨遭杀害,常问天心中悔恨难当,夜不能寐。
在无数个因浑身痛痒难耐,生不如死的夜晚,常问天都在心中发誓定要亲手向林江天报仇雪恨,为全派几十条人命讨回公道,待一切事了,她再亲自下地府向掌门请罪。
只是天不遂人愿。常问心在这场大火中烧伤,浑身筋脉受损,内力损伤大半,医者也劝她不要再习武了。但常问心还是强忍着浑身的难言剧痛,继续练功,一边四处在江湖上打探着林江天的消息。
谁料在常问心恢复休养的这一年多的时日里,林江天竟带着青城派秘籍,改名换姓,摇身一变,成了大派弟子,且因武功进益飞速,受到提拔,成了掌门爱徒。常问心遍寻无果,却一直没有放弃。
多年后,当常问心终于找到改名为林江天的林大牛时,她已经当上了武林盟主,过上了人人景仰的日子。
常问心看到林江天现在的模样,自知以自己如今的武功,报仇无望,唯有想方设法揭穿林江天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