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只停泊的位置比较低,木清辞和沈榭此刻就在最低处,何家商船上的人也正朝着他们射箭,俨然成了四面围困的局势。
箭矢铺天盖地而来,抬眼望去,好似天上下起了密密麻麻的箭雨。
木清辞和沈榭对视一眼,而后她单手握住一旁的栅栏,翻身就往木板底下而去,沈榭则在上面挥剑抵挡四面而来的箭矢。
码头是由木头搭建而成,下面有一个空隙,用以涨水时疏流,防止大水冲塌码头。
木清辞一手抓着木板边缘防止落入江里,抬眼往里瞧。
一艘小船被绳子固定在木板上,除非探头下来,不然在外面绝对看不见此处藏了什么。
木清辞挥剑斩断绳子,小船入水,溅起一片水花,木清辞回头一躲,水花打湿了头上的帷帽和身上的披风。
她趁机跃上小船,拿起船桨便开始划船。
这一举动落在了何高澹眼中,他先是震惊此地竟藏了这等玄机,也渐渐地反应过来不对劲。
这艘小船明显是有人提前准备好的。
方才二人的部署被他们拆穿,可他们的脸上并无震惊,好似早已提前预料到了一般。
心中的疑问像一团迷雾遮挡在眼前,让他怎么也看不清。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今日让这二人逃了,那他们何家,兴许就要完了。
想到这,何高澹也来不及过多思考,指挥人上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两人留下。
木清辞划着小船从木板底下出来,往上一看,见沈榭又被人缠住,四处的箭矢也还未停下,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她也没有犹豫,一遍挥剑抵挡朝她飞过来的利箭,一边划船。
方向不是武忻,而是准备继续往前走。
何凌善瞪大了眼睛,后又暗自感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待小船划出去好一段距离后,木清辞才起身,她本想叫沈榭,可是话到嘴边却又停住了,犹豫片刻后便脱口而出了两个字,“夫君。”
沈榭:“......”
码头上还在杀敌的沈榭听到后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被一旁的人伤到。
沈榭见时间差不多了,内力凝聚,长剑往身前一挥,击倒一片人,转身施展轻功就朝着小船而去。
在何凌善身旁的那人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弓箭,朝着沈榭的后背射去一箭。
木清辞见状忙取下头上的帷帽往沈榭的方向扔过去,紧随而去的还有手中的剑,而后又快速的解下身上的披风。
帷帽落在江面上,沈榭脚尖在上面借力,木清辞扔过去的剑从沈榭耳边飞过去,击落方才那人朝他射来的箭。
沈榭踏上船只,握住木清辞朝他伸出的手,两人的位置迅速转变,木清辞拿着手中的披风在手里转了一圈,将迎面而来的利箭尽数挡下,沈榭也拿出袖中的弩箭,朝着何凌善身旁的那
人射去。
就在这时,木清辞手中的披风被箭矢刺破,她将披风一丢,转身朝着沈榭扑过去,两人一起摔入船舱。
也因为她这一扑,沈榭方才的那一箭,射偏了。
沈榭忙扔下弩箭,伸手护住木清辞的头,两人在船舱里滚了两圈才停下。
何凌善看着二人如此默契的配合,心里恨得牙痒痒,眼瞅着就要让他们给跑了,提高声音道:“你们就这样走了吗,不管上官茹和福来客栈的那些人了?”
沈榭扶着木清辞坐起身,也没有出去,扬声道:“这就不劳何三公子担心了,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存放在武忻的那批货,我就收下了,对了,何家你们暂时也不用回了,如今何家的地下赌场应该已经被毁了,何家想来也已被查抄了,待会儿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份惊喜,用以感谢三公子搭我们这一程,还请笑纳。”
何高澹听完后忙问:“你什么意思?”
沈榭:“两位慢慢想吧。”
何凌善第一次被人如此戏耍,都快要气炸了,忙让人上船:“追上去,务必要将他们杀了。”
小船已行至弩箭射不到的距离,木清辞从船舱里找出一把弓箭,打开一旁的酒壶倒了些酒上去,掀开面前帆布走出船舱,看到何家的多数人已经登上船,何凌善和何高澹也准备上去,木清辞这才出声:“两位公子离远些,待会儿小心伤到你们。”
何凌善止住脚步,抬眼望去,就见沈榭正拿出火折子点燃木清辞手中的箭矢。
木清辞正朝他们这个方向举着剑,立即有人上前来将何凌善和何高澹挡在身后。
木清辞勾了勾唇,转了个方向,手中的箭朝着何家的商船飞过去。
利箭刺穿木板。
紧接着,一片火光倒印在众人眼中,耳边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何家的商船一艘接着一艘被炸得四分五裂,船上的人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已化作碎片,跟着船只一起沉入江中。
在码头上的人也被波及到,一堆人倒在地上,离得近的那些,也没有了生机。
木清辞和沈榭立于船头,风吹起二人的衣角,他们静静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这般凄惨壮烈的手笔不是出自他们之手,独立于尘世之外,渐渐远去。
何凌善以为这已经是方才沈榭所说的惊喜了,却没想到,他刚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一堆穿着官府的人从远处跑过来,为首的那人是卫邑的主簿,他看到方才地上被捆的严严实实的人,忙叫人帮他们解开,一人得了说话的机会,立即伸手指着下方的何凌善等人,“冯主簿,这群人是武忻的商户,他们勾结山匪,残杀官府中人,私底下应该还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我们都是亲口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