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面前的人是当初第一次上战场就声名鹊起的少年将军,还是仅用三年的时间就让天玄司名声传遍天下的指挥使,他今日都一定要死。
十数把剑齐齐朝着沈榭刺去,沈榭这次却没有一再躲避,而是硬着剑刃而上,一柄剑刺入他的左肩,沈榭忍着疼,长剑于手中翻转,先是解决了挡在面前的人,最后捅入右手边一人的腹中,抬脚在他胸膛踹了一脚,连带着数人往后退,他也趁机朝着悬崖方向奔去。
他的脑中闪过木清辞的身影,她好不容易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他绝对不能死在这里。
思及此,沈榭全然没有犹豫,径直跳下了悬崖。
就在那一瞬,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的鹰鸣,沈榭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阿福正焦急的朝他飞来,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子。
只一眼,沈榭就认出那是他小心珍藏于心底的身影,
木清辞赶过来就只看到沈榭坠崖的身影,她眼睛猛地瞪大,脑子霎时空白,所有行为皆是出于本能。
她的手在马背上一撑,身子腾空而起,脚尖在马背上一点,她的身影就已越过刺客来到悬崖边,十分干脆利落的跳了下去。
后面赶来的流空看到了二人双双跳崖的情形,他瞪大了眼睛,缓了半晌才回过神来,他看着还剩下的十来个死士,想着身后还有人,径直拔剑迎了上去。
木清辞身影急速而下,伸出左手攥主沈榭的手,右手中的长剑紧贴着石壁下滑,一段距离后,终于找到了一处缝隙,长剑插入石壁,两人下坠的身影也停了下来。
沈榭还没有从木清辞就这般跟着自己跳下来的震惊中出来,他仰头看着木清辞,对她此举显然是不太赞同,“你疯了?”
木清辞:“我......”
木清辞一时哑口无言。
这时,木清辞才听到下方隐约传来的流水声,她后知后觉地问:“你早就知道下方有水流?”
“不然呢?”沈榭被气得不轻,“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不要命的就往下跳?”
“......”
这柄长剑是木清辞跳崖之前从崖边顺的,材质不是太好,不足以支撑二人的重量太久,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隐约有要断的趋势。
阿福也一直在他二人周围盘旋,口中不断发着焦急的叫声。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无异,听方才的声音,此处距离涯底还有些距离,也不知道下面会不会有什么凸起来的石头,木清辞出声道:“我腰间有一把匕首。”
沈榭明白过来她的意思,伸出另一只手朝她腰间探去。
因为这只手受伤太过严重,已经疼到有些麻木,故而摸索许多都没能摸到。
黑夜中看不太清楚,沈榭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其他地方,木清辞身子一激灵,声音带了些颤意:“你别...乱...摸。”
沈榭:“......”
沈榭的手顿时往回缩,话到嘴边,他竟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后面费了好大劲才终于摸到,沈榭稍微用力,将匕首从她腰间取下。
木清辞这才松了一口气,本就隐隐欲断的长剑这时候也彻底终结了它的寿命,两人迅速往下坠,沈榭将木清辞扯进怀里,换了一只手抱住她。
悬崖确实很高,待看到河流之时,沈榭才用匕首再次借力停下,后两人才一起跳进河中。
秋天的河水已经带了一丝寒凉,幸而两人都会水性,入水后迅速朝着岸边游去。
之前在悬崖上木清辞没有时间注意那么多,现如今从水里出来,她才闻到沈榭身上浓烈的血腥味,她拉过他的手焦急询问:“你伤哪了?”
方才精神紧绷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沈榭才感觉到全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在疼,甚至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他摇摇头:“没事,小伤。”
阿福从他们上来就一直在沈榭的身边打转,动物的感知比人的敏锐,木清辞一点都不信他这套说辞,她对着阿福道:“你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山洞。”
就算流空他们下来寻人,应该也不能那么快找到这个位置,沈榭如今伤重,只能暂且找一个山洞让他休息一会儿。
沈榭意识开始有些涣散,他忍着不适出声问:“你怎么就这般跟着我跳下来了?”
天黑看不清楚,木清辞顺着沈榭的手往上摸,想要看看他伤到哪了,听到他问,也随口答:“我既然敢跳下来,就证明我有把握我死不了。”
说着她又补充:“至于你,我不敢保证,但就算死,我也得知道你死哪了,不然要是等我找到你时,你只剩下些骨头和残骸,婉姨他们肯定很伤心。”
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沈榭低笑出声,伸手把她扯到怀里,双手紧紧的圈着她,将下巴搭在她肩上。
木清辞伸手推了他一下,“你先放开,我看看你伤到哪了?”
“别动,我就抱一会。”
沈榭的语气很虚弱,木清辞怕碰到他的伤口,也不敢再动。
“其实我跳下悬崖的时候,也没有把握,”沈榭低声说,“当时只是觉得如果我留在上面,基本没有一点生机,我舍不得你,所以就只能放手一搏,我没想到你会来,”
沈榭喃喃自语:“还好,你来了。”
木清辞心里有些难受,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其他的等会儿再说,我先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沈榭没应声。
木清辞又叫了他一声:“沈榭,”
还是没得到回应,木清辞轻推了他一下,沈榭身体疲软的瘫靠在她身上,她这才发现他晕过去了,“沈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