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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台(46)

作者:春来秋往 阅读记录

闻言,轻歌眼中尽是难以置信,她摇摇头,眼眶发红,“怎会,思佳不是已经帮你解毒了吗,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木清辞道:“思佳给我种了用她的血从小养大的蚀心蛊,此蛊可吞噬逼近心脉的毒素,所以我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这蛊,最多只能活四年。”

轻歌声音哽咽,“所以你只余下一年不到的时间?”

“倒也没有,”木清辞拿出手帕凑过去为她擦眼泪,“思佳不正在研究解毒的方子嘛,说不定等明年开春前,便已研制出来了。”

“姑娘……”

木清辞转而又道:“就算到时候她没有配出解药,但她还有一颗续命丹,服下后还能续半年的命,我至少也还能活到明年夏天。”

听到她这般无所谓的语气,轻歌再也没忍住,任由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姑娘,你……”

木清辞轻叹一口气,劝慰道:“你不用如此,要相信思佳,就算不可以,多的这几年的时光,也是我赚了,至于沈榭……”

木清辞苦笑一声,闭眼掩去眼中的落寞,语气极轻,“若思佳能配出解药,我自会亲自同他解释,若是不能,又何苦让他再经历一遍永失所爱的痛呢?”

三年前他将自己锁在屋里的那三个月,木清辞不知道他是如何渡过的。

她也不敢想。

这种痛若再来一次,让他怎么走出来?

眼瞅着轻歌眼泪止都止不住,木清辞笑出声,“行了,别哭了,沈榭该到了,你收拾一下过去吧。”

轻歌抽泣着起身去洗脸,待她恢复如常后,沈榭才到。

轻歌让人把他领到隔壁屋子,拿了顶帷帽罩在头上,这才过去。

见沈榭端坐桌前,轻歌对其福了福身,“昭国公。”

沈榭抬手,“不用多礼,坐吧。”

“多谢。”

见轻歌坐下,沈榭便开门见山地问,“你就是这幻音坊的掌柜?”

“是。”轻歌说完动手给沈榭倒了一杯茶。

沈榭只看了一眼,并没有喝的打算,又问:“你费尽心思引我前来是何目的?”

轻歌笑出声,也没有跟他绕圈子,“国公爷不是已经知道了吗,自然是相同您合作,共同洗刷长公主和靖康军的冤屈。”

沈榭轻扯嘴角,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警惕,“同我合作?你莫不是忘了,当年这案的主审可是我。”

木清辞跟轻歌说过,沈榭此人,若是你没有足够的把握能够将他糊弄过去,就最好实话实说,“当年一案国公爷请旨主审应是想掌握证据,以待日后翻案,实不相瞒,我一开始也怀疑过您,故而现在才找上您,还请国公爷莫怪。”

沈榭扬了扬眉,没对她这话作何评价,只问道:“你是何人,与靖康军又是何关系?”

“我本名方知意,乃靖康军左前护军吴天望之妻。”

“那这幻音阁?”

“里面的人皆是靖康军遗属,因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在接待客人之时,每人都会掩面。”

“你们谋划这些事,裴熙川可有参与?”

听此一问,轻歌不由感叹木清辞当真是神了,就连沈榭会问的问题,她都猜的分毫不差,此刻轻歌应对起来也没有那么吃力,“国公爷怎知烟云阁也牵涉其中?”

知晓长平长公主与老阁主有牵涉的人少之又少,自然也就没几人知道木清辞同烟云阁的关系。

沈榭方才这话,明摆着是在试探轻歌。

沈榭眼中情绪不明,只道:“你只需回答我就好。”

轻歌点头,“有,当年我夫蒙冤身死,家公家婆受不了打击,疯的疯,病的病,不出一年皆悲痛身亡,我更是受尽各种白眼,被当地恶霸强占,后又流转至青楼,裴阁主正是此时找上的我,说他应一故人之诺,必要让此案昭雪,后我便跟在他身边,救下了许多被世人欺压的靖康军遗属,我们这些年一直在暗自打探消息,”

轻歌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沓信件递给沈榭,“这些都是我们这些年打探到涉及当年之事的人,张郎中,江司户,赵知州等人皆已伏诛,里边也有他们的认罪书和供词。”

沈榭轻蹙了下眉头,“张郎中一事是你们安排的?”

“正是。”

在隔壁屋中的木清辞心中咯噔一声。

沈榭低笑了下,“既然想要与我联手,为何裴熙川不亲自出面,你又不以真面目示人呢?”

轻歌面对沈榭的接连询问,如今也有些招架不住,“阁主如今在瑄王府中,日后自然会亲自来见国

公爷,至于我,”

轻歌取下帷帽,“蒲柳之姿,怕污了国公爷的眼。”

沈榭仔细打量了轻歌几眼,后又将手中还未来得及看的信件放桌上,冷笑一声,明显不是对轻歌说的,“既然费尽心思引我前来,为何又不敢出来相见呢?”

“……”轻歌诧然,很快便又恢复如常,“国公爷在说什么?”

沈榭没应此话,而是道:“我给你一盏茶的功夫,若是还不愿出来,我就离开。”

“……”

轻歌正欲再开口,在收到沈榭冰冷的眸光后她便放弃了辩解。

她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露馅了。

时间就这样在无形中流逝,对面的房间忽然响起一阵婉转绵长的竹笛声。

笛音清越,如丝如缕,又带着一丝凄凉,余音缭绕,与旁边的琴声交缠,明明不是同一支曲,可听起来也觉缠绵悱恻,十分和谐。

良久,木清辞才轻吐口气,起身推门出去,大有一种壮烈赴死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