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人已经准备好纸笔准备记录。
孙千想到方才的感受,忙道:“赵都慰将战马带回来之时我就已经发现不对劲了,我私下问过他,他只道让我不要多管闲事,好生饲养即可,我哪敢说什么,只能应下,后来马儿生病,我禀过,赵都慰却不让我去找太医,让我去城中请了
个大夫,民间大夫没有医治过疫病,哪里知晓该如何治。”
方才孙千笑了大半天,现下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停顿会才又道:“眼看事情瞒不住了,赵都慰找上我,李太医当时也在,他让李太医给了一个有毒的方子,让我将此事嫁祸在卢俊身上。”
沈榭沉着脸问:“然后呢?”
“卢俊为人仗义,与我共事多年也算得上是好友,我有些于心不忍,恰好此时武安侯府的人来了东大营,前段时间武安侯又与陈都督有过节,我就怂恿他将此事嫁祸给武安侯,再用其父恩情相要挟,这事既有理由说得过去,也能保住他的命。”
沈榭又问:“你可知这批病马的来源?”
孙千摇头,“这我哪知道啊,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
方才记录的那人得到沈榭的示意后拿着状纸过去让他摁手印。
孙千已知自己活不了,便恳求道:“指挥使,麻烦您给我个痛快吧。”
沈榭冷眼瞧他,“你的生死自有陛下定夺,我做不得主。”
说罢,沈榭转身欲离开。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孙千也觉得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了,“我虽不知这批病马是什么情况,但我那日在营中轮值之时,晚上起夜,瞧见赵都慰将一封信交给了他的卫兵,让他寻个安全的地方藏好。”
“你说的卫兵可是王全?”
孙千点头,“是,指挥使先别急,赵都慰应是想留有证据保命,但他应该不知,王全是太子安插在他身边的人,赵都慰一走,王全就发了个信号,叫人来把这封信交给太子,我猜测,那里边应该就是购买战马的票据。”
得到此票据,就能查到赵昌是从何处购的战马,也许还能顺藤摸瓜查到些其他事。
病马的价格是上好战马的一半,那另一半的款项,他们又用在了何处。
刑部也从一些人口中问出了一些东西,尚书宋明擎将口供全都给了周济琛,让他去同沈榭交涉。
周济琛也没有耽搁,直奔天玄司。
刑部查到的消息无非就是一些人早就发现战马不对劲,看到卢俊亲自去抓药这些。
如今沈榭已经查到这个地步了,这些证据也就无足轻重了。
周济琛看完孙千的供诉,一时也有些犯愁,“如果想要得到赵昌留下的这封信,那就只能闯一闯东宫了。”
可东宫有禁军和护卫看守,哪里是说闯就能闯的进去的。
但如今这形势,就算是龙潭虎穴,只怕他们都得去闯一闯。
周济琛想着昨晚沈榭去幻音坊一事,如今便也问了一下,“幻音坊是怎么回事?”
沈榭道:“那里面的人都是靖康军遗属,裴熙川身后是烟云阁,他不好直接掺和,就将她们聚在一起,这些年暗自搜集线索,甚至比我们手中的都还要全,那幻音坊背后真正的主人,是永宁公主。”
沈榭让人去查了她们的身份,虽还未传来消息,但应是假不了的。
“啊?什么?”周济琛大为吃惊。
沈榭简单的同他解释了一下。
周济琛还是未从此等震惊的消息中缓过神来“所以他们的目的是想与我们联手?”
“嗯。”
“你答应了?”
先不说这道路会遇到多少危险,而且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沈榭竟然会答应。
沈榭冷笑道:“人家拿到了卢俊留下的东西,光明正大的威胁我,我能怎么办?”
周济琛怔愣片刻后大笑出声,嘲笑的意味十分明显,“你也有今天,我倒对她十分好奇了,从她来黎安开始,你好像就一直在被她算计。”
“呵。”
周济琛又问:“那你现在是准备去与她商量吗?”
沈榭没好气道:“虽然那人伶牙俐齿,惯会拿腔作调,但不得不说她脑子确实好使,兴许能够发现一些我们没注意到的问题。”
“行,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到了幻音坊附近,确认没有追兵后才从后门绕进去。
木清辞昨晚给了沈榭一块玉牌,小厮看到后便将他们引了进去。
裴熙川此时也在屋中,沈榭看到他的那一瞬脸色微变,眸光闪躲,竟不敢直视他。
木清辞低头喝水,掩饰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唇角。
裴熙川瞅她一眼,只觉有些无语,这姑娘如今不但性情大变,甚至恶趣味也多了不少。
裴熙川笑着打破这尴尬的气氛,“来都来了,别杵在门口了,进来坐。”
周济琛对裴熙川拱了拱手,“裴阁主”,接着,朝木清辞那边转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木清辞主动道:“周大人唤我李湘便好。”
“是,李姑娘。”
片刻后,沈榭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裴熙川抱拳,“裴兄。”
裴熙川点点头,语气同往常一般,“好久不见,沈小将军。”
裴熙川没有唤他指挥使,亦没有叫他昭国公,还是同昔年一般,戏称“沈小将军”。
瞧出沈榭脸上的不自然,裴熙川走过去将门关上,主动道:“我知你这些年从不与我联系的原因,但你我亦是相识多年,我又怎会不信你。”
沈榭扯了扯嘴角,“多谢。”
“不说这些,如今时间所剩无几,解决当下之事才是最为重要的。”裴熙川与沈榭一起走到桌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