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宁帝:“何事?”
沈榭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道:“三年前兵部给陛下呈上的送往丰阳关的战马数额是五百,但是送到箫将军手中的文书上只有三百,陈亦辉作为司军押送战马前往丰阳关,在平邑城卖出了两百匹战马,银两落到了太子殿下手中。”
沈榭此话一说完,宣宁帝的脸已经彻底黑了,不知是因为沈榭提到了这事,还是因为太子私下贩卖战马,沈榭无视宣宁帝的怒火,继续道:“臣之所以先前未禀,就是怕陛下以为臣在暗中查当年一事,可臣回去后越想越觉得此事该让陛下知晓,便连夜进宫来禀明陛下,往陛下恕罪。”
宣宁帝冷笑出声:“先前不敢说,如今又敢说了?”
沈榭:“此事事关重大,就算陛下要降罪,臣也得说。”
宣宁帝死死地盯着沈榭的神情,又问:“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太子通敌叛国,陷害箫崇和长公主了?”
“臣并不是这个意思,太子身为南靖储君,自幼得陛下和崔学士悉心教导,又怎会干出这等事,臣还问过陈亦辉,他说战马最终是交给了平邑长史车邛带来的胡商,臣也无法判断陈亦辉所言是真是假,只能将原话告知陛下,让陛下自行决断。”
沈榭怕被人察觉自己的目的,到时候处处受到掣肘,还不如直言告诉宣宁帝,就算宣宁帝不愿为箫将军平反而去查此事,为了搞清楚自己的儿子这些年背着自己做了些什么事,宣宁帝也会去查。
反而是沈榭这般坦荡,倒让宣宁帝有些摸不透了。
最终,宣宁帝权衡利弊之下,让沈榭去青州前先去一趟平邑。
平邑是南靖核心之地,若是此处都已经被太子掌控,那么,太子的野心那可就是昭然若揭了。
还没到最后一步,宣宁帝也不想明面上让人觉得他在怀疑太子有不臣之心,就让沈榭私底下去查,沈榭也借此跟宣宁帝讨了这份文书。
沈榭又对着车邛道:“长史可要看看,到时候可莫要说本官假传圣旨。”
车邛:“......下官不敢。”
木清辞嘴角轻扬了一下,她发现,与她比起来,沈榭要远比她更为了解自己那个舅舅。
如今事情到这一步,双方各执一词,案件就此僵持住。
虽有沈榭给郑川他们作证,可车邛竟说,是郑川误导了沈榭。
吴奇与车邛显然就是一丘之貉,也知晓他在背地里的那些勾当,本以为这次他们都得完,此番他见车邛一脸坦然,心下也放心了不少,也有些明白了太子为何让他任江州刺史,却又让他听从车邛的吩咐行事了。
车邛若是任刺史,盯着他的人只会更多,所以他需要上头有一个替他吸引注意之人,他便可私下行事,且不受那么多桎梏。
吴奇如今也只希望车邛当真留有后手,能够避过这一劫。
刘钦朝让人去将与季兰鸢姐妹相关的人全都唤来,季兰鸢的父亲季伟一口咬定如今的长史夫人就是自己的大女儿季兰鸢,季兰亭七年前已经去世。
季兰亭的夫君王朝阳亦是如此,声称自己夫人已经离世。
如今的长史夫人见有人有此疑问,也是觉得荒唐至极:“,昭国公,巡按使,我与长史成亲十八载,感情甚笃,怎会有人拿此来说事,还请大人明察,不然此事要是传出去了,影响我的名声不说,晚清和映秋两人也都已及笄,这两年正在议亲,只怕会对她们的婚事有所影响。”
王映秋是季兰亭与王朝阳的女儿,季兰亭去世后,王映秋虽身为嫡女,可在王府中也是处处不得好,一直都是车夫人在接济她,在为车晚清相看夫家之时,也为王映秋一同看。
刘钦朝看着这齐聚一堂的众人,心知今日是得不出个结论来的了,就出言道:“先将这几人关押,挨个儿审问,派人严加看守,莫要让闲杂人等靠近。”
赵松应道,指挥人上前去将施莱与刘燕儿等人往牢房中押,刘燕儿再次开口为自己辩解:“昭国公,巡按使大人,民妇与夫君当真是冤枉的,只希望大人能够早日查清真相,还我们一个清白。”
刘钦朝颔首:“若你们当真是冤枉的,本官自会还你们一个公道。”
待刘燕儿和郑川等人被押下去后,公堂之上只剩下了车邛等几个官员,在车邛开口前,刘钦朝就先道:“车长
史,江参军,你们既然都牵扯进了这件事当中,这些天就先停了你们的职务,暂居衙门如何?”
车邛应道:“一切都依大人吩咐,”
江连亦是应下:“下官遵命。”
说完,刘钦朝又看向沈榭,“不知国公爷最近住在什么地方,城中既然有山匪出现,也不太平,下官派些人手去保护国公爷。”
沈榭:“......”
沈榭之前是武将,如今是天玄司指挥使,他自小习武,谁人不知他武功很好,而且还有天玄司的人在,刘钦朝此言就是怀疑他也与这件事有牵扯,但是碍于他的身份,不好同方才对车邛和江连一样,直接让他住在衙门,就只能找此借口来派人看着他。
刘钦朝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沈榭身后的木清辞,笑道:“虽几年不见,但也并未听闻国公爷身边出现过其他女子,不知这位姑娘是?”
木清辞笑道:“民女李湘,因路上得国公爷搭救,就跟着国公爷来了平邑,帮其办事,已报恩情。”
刘钦朝:“那封密信?”
那封信是女子的笔迹,如今看见李湘跟在沈榭身后,就问了句。
木清辞道:“国公爷在民女给巡按使大人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