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祈的掌心覆盖住水雾柔软的小腹,只要想到这里可能装了那条鲛人肮脏的鱼卵,韩祈便会泛起一股深沉的恨意。令他想要杀掉谢楼,杀掉沈南彦,杀掉鲛人,也杀掉他自己。
“不要,别……呜呜,不许tian了”水雾在睡梦中又感觉到有人在亲她,她想要并紧大腿,只以为又是鲛人夜里贪吃,她的腿弓起,踢着男子的肩膀,“白天的时候,教过你的规矩,你又忘了吗?”
水雾捂着脸颊,眼泪从月牙湾一般的乌眸中流淌出来,沾了满手的湿润。可鲛人好像根本不听她的,亲得愈发深,里里外外都检查了好一遍,又亲着她,含着她,让水雾浑身发软地哭出更多眼泪,被男子尽数吞咽后才终于放过她。
韩祈抬起脸,他的眼镜已经彻底坏掉,被遗弃在了某条走廊之中,甚至他眼睛中的隐形镜片也被打落,露出了一只瑰丽又诡谲的银色眼瞳,“雾雾,没有受伤便好。”
鲛人的唾液能够加速伤口的愈合,韩祈仔细检查了一番,才确定鲛人并没有伤到她。这令韩祈冷静了一些,湿润的水渍润湿了他的唇和挺直的鼻梁,纤长的眼睫也积了水,变得湿漉漉的,仿佛一条刚刚从水中上岸的鱼。
水雾终于从朦胧中清醒过来,看着眼前与平常气质迥异的韩祈,身子狼狈又紧绷,汗液将睡衣浸湿成了半透明的色泽,脸颊绯红,唇瓣微微张开,“……韩祈?”
他还活着,可是,他会出现在这里,那鲛人呢?
韩祈找出了一个小毯子,用毯子将她裹起来,将水雾抱在了怀里,“我们坐救生艇离开这里,邮轮底部的定时炸。弹已经开始了倒计时,这艘船要沉了。”
“…什么?”水雾的手搭在韩祈的肩上,还有些茫茫然,“怎么会有炸。弹……沈南彦和谢楼呢,他们也坐救生艇离开了吗?”
韩祈不太满意水雾此时还想着别的男人的举动,但他只是将女子抱得紧了些,淡淡地应道,“嗯,他们已经先走了。”
“是吗。”水雾合上唇,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韩祈说得是真是假,可若是这艘邮轮即将沉没,想必副本也快要结束了,比起担心别人她更该担心的是自己。
可有的时候人最好不会说谎,因为谎言可能在一转角的时间内就会被揭穿。
水雾看到了谢楼。
男子的状态很不好,他失去了半条手臂,原本总是带着些狡黠的贵公子一般精致典雅的容颜蒙上了一层阴翳,令他看上去有些像是影片中的变。态杀。人狂。
“姐姐,你在这里呀。”谢楼用黏腻的嗓音说道,唇角轻轻勾起,视线粘稠又晦暗,让水雾隐隐有些害怕。
谢楼的视线垂下来,看到女子手指上的戒指时,眼眸微怔,一抹柔和的温柔从眸中划过,“姐姐还戴着这枚戒指。”
在韩祈警惕得带着厌憎恨意的目光中,谢楼将左手握着的刀扔在了地上,原本呈现进攻姿态的身体也松懈了下来。他现在突然不想与韩祈继续打个你死我活了,毕竟,总不能让女孩子害怕呀。
“你们要去救生艇是吗,我看过了,不知道谁下的手,大部分救生艇都被弄坏了。其中有一艘还能修,我可以带你们过去,韩祈,我们不如和平相处怎么样。”谢楼弯着眼眸,看似真诚。
韩祈现在只想杀了拦路的他。
两个人僵持着没有动,水雾小心地揪了下韩祈肩膀的衣料,怯怯地看他一眼,“韩祈……”
她只是唤了他的名字,还什么都没有说,韩祈的底线便已经放低,想要为她而妥协,“雾雾,该改口了。”
水雾有些难为情地瞥了走廊对面的谢楼一眼,唇瓣很近地贴在男子的耳畔,“老公。”
韩祈冻结的眸子融化了一些,那只银色的异眸也仿若流淌着寂静的月光,为了心软的妻子,暂时放过了谢楼。
谢楼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韩祈犹如刀刃般往他身上射的视线,没皮没脸地凑到水雾身旁,“姐姐,谢谢你救了我呀,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谢楼的意志强大到忍着一条血肉模糊的断臂还能够面不改色得对水雾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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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生艇处。
在韩祈要将水雾抱入其中时,从驾驶舱里突然钻出了一个人。
男子的脸颊上覆盖着一层淡蓝色的鱼鳞,一直自脖颈蔓延到了衣领下方。水雾注意到,他的双手指甲也不自然得延长,在指缝间生出了透明的蹼,与韩祈和谢楼相比,他的异化程度显得太过明显,也许是因为尚未经历过完整的进化仪式,令男生看上去仿若一只蜕化的怪物。
在看到水雾的那一刻,沈南彦下意识用双手蒙住了自己的脸,可他却忘记了自己此时的双手也显得格外畸形。
他弯下腰,想要蜷缩起身子躲起来,在喉咙中发出沙哑的呜咽声。怎么办,被喜欢的女孩子看到他这样一副丑陋的模样了,沈南彦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暴露在日光下,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水雾一定不会再喜欢他了,她一定会觉得他很恶心,认为他是个怪物。
沈南彦已经修好了这艘救生艇,他从小就对机械类的东西感兴趣,大学的时候便能够独自改装跑车。沈南彦原本是想要穿一身有帽子的长袖卫衣,再戴上口罩和手套,将自己异于常人的部分都掩藏起来后再去寻找水雾,将女子救出来。
可他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做好一切措施,便会这般错不及防地撞见了被韩祈带来的女生。沈南彦像是变成了一只小狗,窝在了救生艇最角落的位置,他甚至将对谢楼和韩祈的仇恨都放到了一旁,将救生艇上一个装东西用的巨大袋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