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与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藏匿在人类之中,已经被人类的规则浸染。低等级的伯爵、侯爵纷纷凑到女公爵面前卖弄风情,人类推崇强大,血族也是如此,哪怕之前水雾从未出现在社交场合之中,她也能够轻而易举成为众人追捧的焦点。
而这些血族们也很快发现了跟在水雾旁边的凌爻。男子很不适应这样的场合,他沉默寡言,一声不吭,容颜肃穆,看起来不像是前来玩乐,倒像是在上刑。
很快有血族发现了凌爻的弱小,他身上的气息甚至连子爵的强度都达不到,以血族的血统论而言,他连给水雾擦鞋都不配。
出于嫉妒,他们尖酸刻薄地嘲讽起了凌爻的卑劣,妄图证明他们比凌爻要强上百倍,只有他们才有资格侍奉水雾。
凌爻于是又大开了眼界,他在此之前并未意识到水雾的阶层,不知女子原来即便在血族中都地位尊贵。
血族们使劲了浑身解数,花枝招展地显露魅力,想要让水雾多看他们一眼。有人看凌爻不爽,还故意撞在他的肩膀上,将手中的红酒都泼洒在了他的身上,然后在水雾的面前上眼药,意图证明凌爻的难堪大雅。
水雾的脸上看不看情绪,哪怕被人变着法地取悦讨好,她似乎也没有显露出多少愉悦的情绪。
而直到凌爻被欺辱嘲讽时,她才走了过去,握住了凌爻的手腕,带着冷意的眼眸瞥向那些心怀恶意之人,蔷薇花的花藤便从她的裙摆下蜿蜒而生,抽在那几个血族的身上,将人一鞭子打飞了出去:“谁允许你们用脏手碰我的人。”
凌爻神情微怔,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衣服被弄湿,那一刻反应不及时,想的是自己或许会给水雾丢脸。她脾气不好,不知又要怎样训斥他。
可此时他却像是被保护了一般,似乎变为了女公爵的所有物,不容他人冒犯。凌爻看着那些血族的惨状,这才意识到,或许之前女公爵对他已经算是宽容了,他分不清心中的情绪,但似乎是有浅浅的暖意蔓延至心尖。
血族之中,力量便代表了一切,哪怕水雾丝毫不给面子,甚至在这里直接打死几个血族,他们也不会远离、责怪她,而只会更加疯癫地崇拜追随她。
轻蔑水雾带来的男伴,又何尝不是对于她的一次试探。见识到水雾的能力之后,血族们立刻变得更加乖巧了许多,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卑微恳切,连凌爻得到的待遇都好了不少。
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主人强大时,哪怕是一只最低等的狗也能够将侯爵踩在脚下。
只是,不知是谁仔细观察着凌爻的容颜,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突然惊道:“他,他不是那个教廷的圣骑士吗?”
有人认出了凌爻的身份,这些血族因为长生的积累,个个非富即贵,不免也有人曾经于城镇之中见过凌爻的模样。
大厅中一时响起喧哗声,一双双血红的眼眸落在凌爻的身上,充斥着审视、惊疑,似要将他千刀万剐。
凌爻的脊背紧绷着,他抿着唇,已经做好了被戳穿身份后与这些血族鱼死网破的准备。
“嗯?我以为你们会早一点发现。”血族女公爵懒洋洋地说道,她坐在椅子中,支着脸颊,弯起唇:“沉睡了太久,我对血族的大家都有些陌生了,我还以为,将圣教廷信仰坚定的骑士驯化为血族,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呢。”
她好像将凌爻当做了证明她荣誉的功勋,像是使唤着一个低微的血仆:“喂我。”
凌爻的容颜硬朗而温和,下颌线流畅而锋锐,本该站在光明中的骑士在众多血族看戏一般含着恶意的眼眸里慢慢拿起了红酒杯,俯下。身子,递到了女主人的唇边。
杯子里的自然不会是红酒,而是血液。
味道一般,挑食的女公爵沾了一点便移开唇,凌爻便习惯性地抬起手,用指腹帮女子擦了擦唇角的酒液。
圣骑士宁折不弯,而能够令高洁的骑士心甘情愿臣服,血族女公爵莫测的手段一时令血族们也心生惊惧。
安静的大厅内,策划宴会的酒庄主人姗姗来迟——穆疃,除水雾之外的另一位血族公爵。
血族们突然变得寂静无声,在女公爵不曾苏醒的这些年中,穆疃显然已经掌控了所有的权柄。
第一次相见,两人遥遥相望,女子一身黑裙,穆疃则穿着白色西装。悠久的岁月酿成了醇厚的酒,男子的容颜带着一种妖异的邪肆,他的模样看上去似乎不过27、8,可眼眸却像是蒙着层层的迷雾,像是没有浮力的湖,令妄图探究之人都会被溺毙于其中。
短暂的几秒钟,却像是无声地过了许久。男子的态度并不倨傲,姿态平等,仿若在面对唯一一个能够与他平起平坐的同类。
“穆疃,初次见面,幸会。”穆疃的举止彬彬有礼,谁都不会想到,在这座庄园的地下室中,画满了禁锢吸血鬼的符咒。
宴会结束后,穆疃邀请了水雾留宿,庄园内还有许多其他可供游玩的地方,她一个人待在古堡内难免孤单,不如留在这里多玩几天。
水雾同意了,穆疃的待客之道十分贴心,夜里的时候,他甚至为水雾准备了“食物”。怕口味不合她的喜好,还特意送来了两男两女让她挑选。
水雾没有使用他们,见惯了凌爻等人,她被养叼了胃口,对于其他人的血液便都有些兴致缺缺。
凌爻刚刚完成了初拥,水雾善良地打算让他再养一养,便没有再继续折腾他,而是唤来了湛书君。
也许是因为在别人的家里,湛书君显得有些拘谨,在水雾咬住他的脖颈时,似是紧张地扣住了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