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时泽没有离开太久,他回来的时候,水雾手中正拿着一份纸质的文件看得出神。
柏时泽没有出声,单膝屈起,俯身,在她面前半蹲下来,为女子的伤口消毒。
“唔。”水雾回过神,因疼意低吟了一声。她看向柏时泽,男子戴着白色的手套,因要给她上药的缘故,衣袖折上去了一角,间隙中露出了黑色的金属。她此时才发现,他的一只手臂,似乎是机械假肢。
“轻点。”娇气的贵族小姐命令道。她仍旧在看着那份文件,那张一定写满了机密,或许包含了反叛军为何会从第九军驻扎的荒星经过的原因,也或许书写着议会内部尚未被公布于众的重要决策。她看得很认真,因此无法抽出心思来关注他,关注她脚边的第九军少将。
于是柏时泽可以将肆无忌惮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没有一丝锻炼过的痕迹,某些贵族很崇尚肤如凝脂、毫无瑕疵的肌肤,因此他们绝不会做一些粗鲁的运动来让自己的肢体受损。这些尊贵的贵族可以轻而易举购买到价值连城的防身武器,所以根本没必要辛苦的锻炼体魄。
柏时泽在新闻上看见过一些贵族的影片,他忍不住想,坐在沙发上、与他近在咫尺的这位小姐所拥有的细腻皮肤一定是许多贵族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
这绝对是他一生中与贵族离得最近的一次。因要为她上药,柏时泽的掌心甚至碰触到了她的膝盖,他原本以为水雾会发怒,可她似乎很专心,没有注意到他的冒犯,柏时泽便渐渐放下心来,动作间也不自觉的,不再那样小心翼翼。
她的皮肤很薄,轻易便破了皮,他甚至能够隐隐看清那白皙到透明的肌肤下静静流动的血液。这令柏时泽意识到,这位贵族小姐似乎不仅仅是娇气,她的确比他们这些士兵更容易受伤,像是比他弱小得多的动物。
柏时泽在心中这样想着,幸好那些科研学者还没有发明出读心的仪器,让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对这位小贵族不敬。
军队的药见效很快,柏时泽原本可以更快得包扎好伤口,可他每次稍微用了一点力气,水雾就会哼哼唧唧,于是上药的过程便被无限的延迟了。
室内一直都很安静,只有女子偶尔翻开书页的声音和轻轻的因疼痛而喘息的声响。
她的膝盖上被贴上了创口贴,刺激的疼意让水雾无法再专注地看那些帮助她了解任务和世界背景的文件。她的乌眸中氤氲着更多的泪水,把黑珍珠泡到了湖里,“好疼,你用得是什么药。”
第九军的药都是如此,让他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愈合伤势,重新拥有作战的能力,药效猛自然便会疼。若是贵族小姐自己的药物,想必会温和许多,是她自己要求,怪不得他。
“忍上半天就会好了,脚踝还需要上药吗。”柏时泽仍旧惜字如金神色冷淡。
“要。”水雾微微鼓起脸颊,忍气吞声。
柏时泽的唇角划过一抹极浅的笑意,在本人都没有察觉到时,便像是湖面偶然的涟漪一般消失不见。
女子的脚腕也有些明显的红肿,和膝盖不同,柏时泽在掌心中倒了一点药油,将女子的脚放在自己的膝上,垂眸将掌心盖在了她的皮肤上。
女子轻轻颤了一下,脚踝被他握在手里,似乎想要躲,最终却又顿在了原处。柏时泽的心中莫名升出了一股罪恶的满足感,没有人知道,他可以随便对这位尊贵的贵族做任何事情,哪怕他的力度更重一些,令她禁不住在唇瓣中吐露出疼痛的哀叫,他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这位没有常识的贵族小姐只怕还会以为这只是正常的上药流程,要感谢他呢。
正直的少将哪怕心中厌恶不屑这些养尊处优、不知疾苦的贵族,却也没有办法真正做出卑劣的事情。
柏时泽一板一眼,没有做出任何多余的动作,在上好药之后,便重新将贵族小姐的脚放入了拖鞋之中。
直到他站起身,柏时泽才发现自己的后背不知何时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你可以帮我拿一些食物过来吗,我不想动,谢谢。”水雾很习惯的骄矜地使唤人,从这份理所当然的表现上来看,虽然她的脾气软和的不像是个真正的贵族,她的身份显然也毫不作伪。
“嗯,知道了。”柏时泽离开了房间。
水雾没有关注柏时泽的去留,她看得很认真,这份文件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她恨不得将每个字都记在脑海里,背台词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认真。
那名红发金瞳仿若野兽的囚犯叫做乌昱骊,是反叛军的首领。他们的罪行简直罄竹难书,包括且不限于摧毁公共建筑、非法持有武装枪。械、杀害政府要员、抢劫商用星舰以及偷窃贵族秘宝等等。
反叛军诞生于二十一年前,致力于推翻现有的联邦制度,反对贵族阶级,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成为了联邦危害最大的恐。怖组。织。
在这份文件中也写了乌昱骊是如何被逮捕的——反叛军首领以及其他三个高层改装了几架黑市中购买的军用机甲,在KH—4567星盗窃了贵族名下秘密实验室的研究成果,在离开时被第九军的少将柏时泽及部下发现了踪迹,被当做违法的星盗在荒星带生擒。
乌昱骊等人的武力值超出了第九军的预料,而柏时泽在破损的机甲室内看到男子的脸时,才真正确定了他的身份。
简而言之,乌昱骊和他的反叛军同谋在干坏事的过程中不小心阴沟里翻船,被第九军捡了个大便宜,柏时泽因此有理由押送乌昱骊及同党,从中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