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会有几声清脆的鸟鸣。
秦以慈的呼吸很轻、很平缓,像她这个人一样。
好像和她待在一起,万物都会变得慢下来,安静下来。
卫续静静地注视了秦以慈许久,不知不觉间唇边带上了几分笑意。
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要拨开她脸上的发丝,下一瞬却见一件素白的袍子披在了她身上。
卫续抬头,是白日那个蹲在门口装可怜的戏子!
他在管家记名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好像叫什么阿眠?
见他小心翼翼地将秦以慈抱起,卫续忍了许久只能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个“你”字。
不能叫,他听不到,只有秦以慈能听到,他叫了会把秦以慈吵醒的……
卫续感觉自己快憋死了,只能跟在阿眠身后用拳打他泄气,甚至不敢发出较重的气声。
……
次日一早,秦以慈是被窗外的阳光唤醒的。
她动了动手却碰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是阿眠。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思索这是怎么回事,耳边传来卫续酸溜溜的声音:“你的好仆从,昨晚给你抱回来的!”
“抱”这个字,卫续咬得格外重。
秦以慈轻唤了几声他的名字阿眠才缓缓地睁开眼。
卫续呵呵一笑,“好看吧?人家可是在你醒来之前特地去洗了脸,擦了粉呢!”
秦以慈手僵了僵。
阿眠发出一声极小的嘤咛,秦以慈却听得清楚。
“夫人……”
秦以慈往里坐了坐,等他直起身后道:“昨夜多谢你了。”
阿眠受宠若惊:“这是奴该做的。”
秦以慈笑道:“不必再称自己为奴了。”
阿眠更是感动,感动之余还有些羞涩:“为奴为婢,该有些自觉的。”
不知为何,他这表情竟让秦以慈觉得有一丝熟悉,她想了想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高暄面对葛氏时的模样。
卫续幽幽地道:“有自觉就该从这里滚出去!”
秦以慈唇角笑意更甚,努力压了压才道:“好了,你也守了一夜了,先出去吧。”
阿眠扭捏道:“奴还想为夫人挽发。”
卫续听得牙酸。
他都没为秦以慈挽过头发!
“不必了,你先出去吧。”秦以慈见他还要说些什么,直接道,“我不喜旁人碰我的头发。”
阿眠微微失望,但还是低头应了声好。
待他离去,卫续才道:“这才对嘛。”
秦以慈坐在镜前,用梳子轻轻梳着头发。
乌发半散,卫续靠在妆台边,似乎有些明白话本子里那些佳人梳妆看呆书生的感觉了。
“卫续?”秦以慈叫了第二声,卫续才反应过来。
他道:“怎么了?”
“你还想过中秋吗?”
“想有什么用?又过不了……”卫续很是郁闷。
秦以慈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又问:“我是说,灯会。”
卫续双眼一瞬亮了。
之前因为身体的原因他只能待在府中看卫老爷子布置的“小灯会”,可是从来没外出看过灯会。
江州的灯会甚是热闹,花灯如海、笙歌阵阵,喷火耍猴,简直是他心中仙境般的存在!
“我能去看?”卫续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矜持。
秦以慈唇角勾起,“我们,偷偷去看。”
听到秦以慈这话卫续开心得都快蹦起来了,脱口而出:“秦以慈,我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话说出口,卫续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立刻补救:“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以慈站起身,轻咳:“等中秋吧。”
推开门,在院中清扫落叶的小鬟“咦”了一声,“夫人,你发髻好像梳歪了……”
秦以慈脚下踉跄,假装没听到那小鬟的话,径直往外走。
小鬟诧异:夫人平日里可是最为注意仪表的,今日为何梳了个歪发髻出去?
莫不是什么小巧思?
第20章
盼着一件事时,日子总会过得格外漫长,卫续感觉自己都快等了一百年才盼来了中秋的灯会。
一早他便在秦以慈耳边叫个不停,一会儿让秦以慈给他烧件新衣服,一会儿让秦以慈给他烧些发饰之类。秦以慈被吵得受不了,怒而在书房外贴上了一张符把卫续隔绝在外,耳根子这才安静些。
卫续也不气,只觉得心中雀跃连这无趣死板的宅子竟也是看顺眼了。
巡视领地一般在宅子里转悠,路过的每一个人都变得可亲起来。
……除过在后院鬼鬼祟祟的阿眠。
卫续狐疑地跟着阿眠一路来到后门口。
除过送菜的伙夫后门几乎鲜少有人会造访,卫续心觉他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他发现了还找到了证据那就能让秦以慈名正言顺地把他给赶走了,省的一天到晚可怜兮兮地在她面前瞎晃!
阿眠推开门探出头去看了一眼,在看到来人后惊喜地迎上去。
“表哥!”
表哥?
卫续想要跟出门去,奈何被一道墙挡住只能待在院中干着急。
秦以慈不出去,他就出不去。
他贴着墙隐隐约约听到阿眠和他那位表哥说些什么放心、不急之类的,更多的他便听不到了。
他本想等着阿眠回来看看他到底要做些什么,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来。
等得烦了,卫续也懒得再管那些烦心事儿了,转身回到府中为今夜的灯会做准备。
……
入夜后,秦以慈拿着一个帷帽站在西院的一面矮墙边上。
卫续震惊道:“你还会翻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