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是……我那是求而不得,因爱生恨!”
“是吗?”海瑟薇摇摇头,“如果你爱一个人,你就只能看到好的一面。想她所想,爱她所爱。”
“就算不小心犯了错误,你也会觉得——‘噢,她真可爱呀’,而不是将目光放在她的过失上,斤斤计较。”
“霍姆艾伯特先生,如果你真的爱我母亲,在我母亲和父亲在一起的晚上,你就应该微笑着献上祝福的花束。在新年的烟花里,向神明祷告,希望我父亲没有不良嗜好,没有暴力倾向。希望我的母亲得神明祝福,此生事业顺利,幸福安康。”
“然后——在灯火尽息时,放声哭泣。”
海瑟薇向前迈了半步:
“然而很可惜,您并没有这么做。”
“您独自一人跑去喝闷酒,并在酒馆骂出最恶毒的诅咒——您埋怨我母亲没眼光,只能看上一个穷酸画家,诅咒她去死,诅咒她一生不幸——”
“这样的您,哪里配得上爱她?”
“这,我……”霍姆仿佛被踩中了尾巴,目光漂移,慌张地说不出话。
“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海瑟薇说,“但露西亚姨妈以前常常泡酒馆,她说以前有个疯子在酒馆借酒发疯辱骂姐姐,她就走出吧台,将那人揍了一顿。”
“加上那日我母亲刚好拒绝了一位来自安溪市的歌迷表白——她生前在饭桌上对父亲吐槽过,那时我也在座。所以——”
“这么综合分析下来,那个发疯的歌迷就是您喽。”
霍姆艾伯特一连后退好几步。他没想到自己喝酒上头时胡乱喊出的诅咒,竟然会被喜欢的人的亲妹妹听了去。
莉迪亚知道这件事吗?如果知道的话,那他岂不是……?
霍姆瞪大眼睛,万分绝望:
“不,那是……醉酒……气话!”
“是么。”海瑟薇冷漠地俯视地上的男人,“我倒不是没见过其他醉酒的人哦。”
一时间,因为姐姐与圣子走得近而借酒消愁的布莱克,因为姐姐英年早逝,而用酒精麻痹自己,强颜欢笑的露西亚姨妈,以及,因为醉酒而对露出孩童见到宝物般欣喜的莫里森,逐一出现在海瑟薇眼前。
“虽然可能确实继而平时不太一样,但他们没有一个像您这样,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所以啊,霍姆先生。我觉得您倾慕的并非我的母亲,而是您幻想中的,那个会对您百依百顺的、我母亲的投影。”
“比起我母亲的幸福,我母亲的感受,您更在意的,是您自己啊。”
海瑟薇忽视了霍姆的摇头,继续上前一步:
“您根本不爱我的母亲。您爱的……”
“始终是您自己。”
“不……不!”
霍姆崩溃极了。他想说点什么反驳海瑟薇,却发现,自己什么漏洞也找不出。而海瑟薇的话就像坚硬的银针,一下一下地捅碎了他自欺欺人的玻璃壁。
“我是爱莉迪亚小姐的……我是爱莉迪亚小姐的!”
霍姆忽然癫狂起来:
“我买了很多莉迪亚小姐的演唱会门票,我希望莉迪亚小姐赢得第一歌姬,我希望她的歌声和才华能被整片大陆,整个世界都听到,看到!”
“我希望……我希望……”
扑通。
霍姆一个踉跄,倒了下去。
他真的有过无条件爱慕莉迪亚小姐的时期啊。
这份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扭曲,变质的呢?
……记不清了。
霍姆因为过于激动当场昏厥,金很快带走了他。不一会儿,黑发但眼神慌乱的凯瑟琳小姐被换了回来。
“怎么了?”她依旧保持着那副接待上级的微笑,即使这回已仪态尽失。
“开除霍姆艾伯特的职务。”瓦妮莎说,“他的资格证是冒名顶替的。”
“啊?好!我这就写文件向上申报……”
凯瑟薇主任僵硬地笑着,提笔就开始写革职报告。
“嗯,”瓦妮莎点点头,“别忘了,还有你的处分申请。”
“啊……好……”凯瑟薇脸色发白,她笔尖颤抖,笑容惨淡。
送走了两个惹人厌的家伙后,瓦妮莎将两指夹着一张卡片,递给海瑟薇:
“拿着吧。”
“这是你应得的。”
海瑟薇没有接,只是抬起眼睛困惑:
“您是什么人?”
“啊,差点忘了重新自我介绍。”红发女士笑笑,从身上掏出自己的勋章,“白盔骑士团团长,瓦妮莎瓦隆。对外宣称代号,‘赤枫’。”
在阿兹卡那,为了确保顶级骑士的人身安全,骑士团设下了许多与颜色有关的代号。其中,“赤枫”则代表着骑士团团长。除了相关人员,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名字。
“你应该知道失踪多年的长公主殿下被找回来的事吧。那天之后,王国上下重新核算了抚恤金等事务的贝币数额,我们发现,有一批属于你的抚恤金还未核查落实。所以,便由我前来调查。”
“至于乔装身份,也是为了方便调查。以及视察第一歌姬选拔工作是否顺利开展,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您是……妈妈的歌迷吗?”
海瑟薇垂下眼睛:
“我们,是不是见过?”
“其实,从见到您第一面起,我就觉得您这头火红色长发非常熟悉。”
海瑟薇眼神真挚。瓦妮莎沉默片刻,轻轻点头:
“是的,海瑟薇。你那时还是个小不点。”
“瓦妮莎前辈!”
海瑟薇忽然情绪激动:
“您能帮我洗清母亲的冤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