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有村民想起,当夜瞧见李五媳妇端了一锅汤鬼鬼祟祟的倒进了河里,便有人怀疑,是不是李五媳妇给李五下了毒。
似李五这等泼皮,就算真被毒死了,村民们也只会觉得解气,偏巧隔天有村民家也出了事,原是当天夜里,家中小儿跑去那条河的下游摸鱼,偷着烤了吃,结果第二天醒了后,竟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
村民们心生恐惧,齐齐找上李五家。
众人这才知道,那锅汤竟是那位老婆婆熬的,村民们不得法,就想将李五媳妇和老婆婆绑了去见官。
闹得正难看之际,村里来了位老神仙,不但将那忘了自己姓甚名谁的馋嘴小儿给治好了,还恭恭敬敬的请走了老婆婆。
走时还给了李五媳妇二十两金和一面玉牌,说她救了鬼神婆婆,结下福报善缘。
让她拿着这面玉牌去官府,可直接休了李五这个泼皮丈夫。
人群里响起一个声音:“那位老神仙可说了自己是谁?”
村民们正是兴奋,话赶话的就答了:“老神仙自称云鹤道人,诶,你们是谁?”
众人这才注意到后方多出了几个人。
三七和燕度神色微妙。
云鹤真人,不就是云不饿的师父吗?
第208章 兴国郡主她,非我族类
皇宫。
秦阁老星夜入宫面圣,本以为怀帝已然安睡,不料却被领去了卿安殿,这才知晓,今夜除了自己外,竟还有其他人也进宫求见。
待入殿见着另一位面圣者后,秦阁老面露讶然:“云鹤道长?”
殿中的老道一身紫袍,手托拂尘,虽已是鹤发鸡皮,双目却炯炯有神,他含笑抬手冲秦阁老行了一记道礼,紧跟着又端详了秦阁老两息,笑容更舒朗了几分,开口道:
“看来考院之危已解,倒不用贫道再走一趟了。”
秦阁老诧异,随即也笑道:“不愧是云鹤道长,未卜先知,看来倒不用老臣再向陛下赘言了。”
这话倒是没错。
秦阁老进殿前不久,云鹤道长正与怀帝说起考院之事。
但秦阁老不免好奇,此事连三七都没能预料到,云鹤道长又是怎么卜算到的?
他如此想着,便也问出了口。
云鹤道长这才说起了桃花村的事。
“那位老夫人确乃鬼神所化,只是她情况有异,神智不甚清明。本是要报恩,救下那位李五娘子,顺手惩戒了李五,但李五娘子不知其身份,趁夜将那锅‘灵汤’倒入了河中,正巧那条河又与暗河相连,此番众考生也是无妄遭灾。”
云鹤道长顿了顿,又冲怀帝一颔首:“陛下放心,贫道沿途过来,已解决了其他后患,考院之事,是贫道的疏漏。万幸有那位兴国郡主及时出手,好在没酿成大祸。”
怀帝也点了点头,这才与秦阁老说起春闱后续的安排。
众考生的确是无妄遭灾,若是将今年的春闱作罢,下一次又要等三年后,对考生来说,的确不公平。
怀帝思忖后,便决定给考生们三日休整时间,再行重考。至于第一场的四书五经,显然只能作废了,乃至原本定下的剩下两场的考题,也得重开。
为避免作弊,怀帝连夜又重点了几位朝臣入宫,让他们重定试题。
秦阁老自然又得忙起来了。
待他走后,怀帝便与云鹤道长又谈起了别的,却是云鹤道长先起了头:“贫道回京路上听闻陛下有意为少将军指婚?女方是兴国郡主?”
“正是。”提起此事,怀帝脸上也多了笑:“但有句话,道长说错了。并非指婚,而是提亲,小九那小子啊……”
怀帝摇着头,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但眼神分明是慈爱的。
只是他瞧见云鹤道长沉默不语的样子后,怀帝笑容渐收,“道长是觉得这婚事有何不妥?可是因为小九的逢九之劫?你放心,朕只是先为他们定下婚盟,至于婚期,肯定是要等小九及冠之后的。”
云鹤道长沉吟片刻后道:“贫道这些年在外云游,也听说了兴国郡主的一些事迹,虽未见过本人,但贫道以微末道行推衍过,对方的确配得上兴国之名,有她坐镇京畿,是大乾之福,可保国运昌隆。”
怀帝闻言大喜,笑意又染上眉梢,摸上自己终于长出来的胡子,点头道:“三七那孩子,的确是极好的。”
不料云鹤道长话锋一转:“可是……”
怀帝手一抖,险些将胡子扯掉几根:“可是什么?”
这与人说话,最怕的就是‘可是’了。
云鹤道长抬眸:“她命格过大,于少将军而言,恐是烈火烹油,此消彼长,未必是良配。”
怀帝眉头皱起:“此话何解?朕听小九说,那丫头分明是他命中的贵人,还曾在他幼时救过他,这谶言不是出自道长你当年之口吗?”
“贫道当年离京前的确说过此话。”云鹤道长叹了口气:“也怪老道修为短浅,卜算有缺,兴国郡主的确曾是少将军的贵人。”
“曾是?那如今又怎的不是了?”怀帝神情渐冷,“若说命格,难道小九的命格就差了?”
云鹤道长曾说过,燕度命格过于贵重,故而才命运多舛,劫难重重,乃是遭了天妒。
既都是大命格,该是良配才对,怎还冲撞上了?
云鹤道长脸上露出悲恸之色,眼底浮出黯然与恐惧。
“陛下……苍天已死啊……”
怀帝猛然起身,死死盯着他。
云鹤道长此话,可谓是大不敬,众所周知皇帝受命于天,他这话,放在朝堂上就是咒大乾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