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才刚落,一块乌金般的牌子在眼前晃悠,他的视线瞬间就黏在了牌子上。
半个巴掌大的小牌子上的雕工线条流畅,每一处都被打磨的光滑无比,牌子一面是符箓,另一面在尾端刻了一个小小的‘一’字。
三七拉过他的手,将乌木牌放在他掌心。
“给你的礼物。”
“我雕工不好,雕坏了好多木头,才敢在这块乌木上下刀。”
“你逢九遇劫,我在这块牌子上添了一个‘一’,就成了十全十美。”
三七笑盈盈看着他:“燕度,我想送你十全十美,逢九不遇劫。”
手里的牌子,沉甸甸的,暖融融的。
烫入少年人的心里。
燕度长睫轻颤,怔怔的望着她,音色不觉低哑,带着一丝丝迟疑与不敢确信:“你这段时间日夜雕刻,就是为了送我这块‘十全十美’?”
“是啊。”
“……送给其他人的,都是雕坏掉的?”
“也不算坏掉的吧,但是都不完美,算是我练手的。”三七实诚回答道:“哦,皇后娘娘那块不算,那块用的也是雷击乌木,不过,咳,是边角料……”
三七做贼似的左顾右盼的一眼,想与他说悄悄话,但燕度太高了,她垫脚都够呛,三七下意识拉了他衣襟一下。
他顺势弯下腰,却未偏头,那双漂亮若琉璃的浅眸一直看着她。
气息压近,近到两人的呼吸几乎撞在了一起。
三七顿了下,反射弧还是迟钝的,她偏了下头,唇贴近他耳畔,小声道:“最好的木心,给你做牌子啦。”
最好的,给他了。
这句话,直直撞进心里。
那双浅瞳轻缩着,下意识的屏息,那块牌子却被他越握越紧。
四周好像成了真空,燕度只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砰咚砰咚。
“燕度,燕度?”
心跳声中,多了另一人的轻唤声。
他恍惚看着她张合的红唇,意识过来,哦,原来是三七在唤他呀。
“我在。”他轻声回应,他轻声唤她:“三七。”
“嗯?”
“谢谢你的十全十美。”他眉眼处是压不住的笑意:“我很喜欢。”
三七也笑了,像是被冬日艳阳照亮的雪,“不生气啦?”
“嗯,不生气了。”
三七挑眉,笑容揶揄,她后跳一步,背手瞧着他,有点得意也有点促狭:“说漏嘴了吧,先前果然是在生气。”
“燕少将军,我又发现你的一个小缺点了哦。”
三七竖起小拇指:“有时候,有那么一点点小气。”
燕度目不转睛盯着她,轻喃道:“那我完了。”
“嗯?”三七不解。
他的眼里满满都是她。
“我叫燕度,学不会大度的度。”
有些事,可以大度。
但好像与她有关的事,他怎么都大度不起来。
燕度将木牌握的越来越紧:“我可能会越来越小气了。”
三七错愕,下一刻噗嗤笑了:“行叭,那以后,我就大度一点好了。”
“真拿你没办法啊,燕不大度。”
第61章 弄错了!真正给虞家好运的是三七!
三七和燕度和好啦,将军府所有人感觉天都放晴了。
虽说燕少将军生闷气的时间都没能超过十二个时辰,但架不住他那会儿是平等的‘嫉妒’每一个得了辟邪牌的人啊~
对其他人来说,是皆大欢喜。
但对虞家人来说,整个世界好像只有他们一家子在受苦受难。
柳氏应了三七给她的‘祝福’,即便挨了板子,大雪天绕城三步一跪,她愣是顽强的活下来了。
撑着一口气,怎么都不死,如废物般瘫在床上,高烧得她浑身剧痛,被打烂的后背化脓腐烂,可她就是不死,除了说不出话,她越是痛苦,越是清醒……
她清楚的听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是怎么指责埋怨厌恨她的!
她听到虞敬一句句咒骂她该死,怎么还不去死!为什么这样都不死!
像是天道轮回一样。
上一次被虞敬盼着快死的是三七,那时,她也是咒骂中的一员……
报应!
是报应啊!!
院外,争吵又爆发了。
“这个节骨眼,你要走?!”虞闵武红着眼,“你想把烂摊子丢给我一个人?有你这样做大哥的吗?”
虞闵文脸色同样难看:“什么叫把烂摊子丢给你?你难道不是虞家儿郎?不该照顾母亲?”
“父亲的仕途眼看是不行了,好在陛下没有下令断了我的科举路,我现在必须得赶回国子监,只要我明年春闱能中举,咱们家就还有一线生机!我这是为大局考虑!”
虞闵武嗤笑:“大哥说的冠冕堂皇,你要春闱,难道我就不参加武举了?我早说过虞三七她邪性的很,当日你口口声声说,要去劝阻母亲,结果却是纵容她去犯蠢?!”
虞闵文像是被踩了痛脚,恼恨道:“当日若不是你跑去柴房要掐死三七,她又岂会如此决绝要断亲?是你害了全家!”
兄弟俩相互指责,最后演变成了拳脚相加。
虞闵文一介书生,哪比得上虞闵武的武德充沛啊,被摁在地上一顿爆锤,鼻子险些给打歪了。
柳氏在床上呜呜哭,却说不出一个字。
嗤笑伴随着鼓掌声响起,打断了这场好戏。
虞家兄弟停下互殴,气喘吁吁的看向来人,又惊又愕:
“怎么是你?”
“虞安?!”
少年挂着讥笑立在廊下,抚掌拍着:“继续啊,怎么停了?真是兄友弟恭的一场好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