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栀隐隐约约有个想法,但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她拉着尤秀的手说:“那你为什么不走?非要再等一年再考?”说着鼻子发酸,眼圈红了:“你快说啊。”
尤秀甩掉她的手,佯装生气地说:“还不是你太傻,读个小学还差一年毕业。小花宝也让我担心。我总得等你们娘俩回来,心里有了着落再走。我还想把你送到初中呢。”
香栀张了张嘴,感动的话在唇边打了个转,吸吸鼻子说:“其实也大可不必读初中...”
“你们俩个傻子,相互关心就直说出来啊。”沈夏荷还是忍不住,抱着尤秀和香栀在怀里呜呜痛哭起来。
虽然都说小花宝的花犄角能消,她和尤秀也过去看了几次,说实在话真的很缓慢,她们甚至觉得缩下去的花犄角说不准哪天会突然冒出来。
要是那样,她们仨姐妹再也不能在114见面了。
香栀被尤秀气哭了,哽咽地说:“你傻不傻,那么好的大学你说不去就不去。你看李好考了个破烂大学还给我们欣赏她的录取通知书呢。你怎么就不贴她脸上,让她看看什么是正经好大学!”
尤秀也忍不住落下眼泪。她跟香栀在烟霞村知青点认识,一路奔波到此,人生发生了很大的转折。她不能在香栀危难之时选择飞黄腾达。
顾闻山幽幽叹口气,抱着小花宝和孟小虎往外走:“去食堂打点下酒菜,让她们好好喝一顿吧。”
走到外面,李妈妈叫:“孟小虎,你奶还没喝完呢。”
孟小虎吐字还不是很清楚,一板一眼地说:“我叫猛虎,我姓猛,不姓孟!”
小花宝啪啪啪给他鼓掌,奶声奶气地助威:“小弟说得好!”
李妈妈接过孟小虎说:“你不跟你爸姓,等着他回来收拾你。”
屋里尤秀给香栀擦干眼泪,平静下来后说:“我能从烟霞村离开是因为你的缘故。我总不能让你回到烟霞村,我远走高飞。现在说这些也没意思,咱们都好好的就好。”
香栀因为尤秀考上好大学没去而难受,想了想说:“那你要加油,要是考不上清北这一年真是耽误了!”
尤秀笑着说:“算不得多大的事。反正有了应试经验,不会再比上次差。”
她们说话的功夫,顾闻山颇有居家主夫的意思,把家里收拾完买好饭菜,大家一起在饭桌上喝了个痛快。
香栀第二天带着小花宝往冯艳家、小伍家、李小娟家走了走,都是比较亲近的姐妹嘛。小花宝成功获得三封见面红包共计六元钱,吵着让香栀去邮政所给她储蓄起来。
这是奶奶教导的,从小要养成良好的财务习惯。
香栀牵着小花宝穿过家属院往自己家走,感觉家属院一年间没有什么变化。唯一不同的便是宣传栏“模范军嫂”换成她不认识的女同志。
回到家,顾闻山开车过来带香栀去城里的理发室烫头。
香栀还没烫过头,倒是在电视里见过不少电视明星烫着大波浪。
理发室里排队的时髦女青年不少,坐着吉普车过来的只有香栀。她旁边陪着顾闻山,长腿长脚地坐在香栀旁边,托着图册给香栀看,橱窗外面经过的人不断往他们身上看。
从去年开始,理发室恢复了烫发业务。
波浪头由菜花头演变,短中长的头发都可以烫波浪卷,其中最好看要属大波浪。
香栀还记得尤秀说有知青烫完头一股烧猪毛的味道,她在这边倒是没闻到。
“大波浪卷。”香栀老早就想有大波浪卷,想着顾闻山身份原因不好招摇,现在正好因为任务的关系烫个招摇的大波浪,以后也不怕被长辈点名批评。
她耐着性子在理发室烫完头发,整整看了两本连环画。
“同志,咱们边上有照相馆,这次烫头的钱我不要了,能不能给咱们店拍个宣传照片?”
理发室的师傅做完造型,满意地说:“您这样的气质配上咱们的波浪头,都得以为是港台的大明星来了呢。”
“我们不方便拍照。”顾闻山抬抬下巴,示意窗外的吉普车。
理发师的师傅遗憾地叹口气,随即又说:“下次还来啊,给你们优惠。”
结账后,回到车里,顾闻山搭在副驾驶靠背上仔细端详着小妻子。
“多了几分妩媚优雅。”顾闻山伸手勾过几缕发丝:“小卷子挺别致。”
窗外人行道上人来人往,香栀被顾闻山看的有些别扭:“好不好看?不好看到时候让尤秀帮我盘个头发。”
顾闻山收回手放在方向盘上,启动吉普车说:“沈姐不是要盘头发?你就这样很美,我很喜欢。”
“沈夏荷也要去?”香栀激动地说:“那她跟孟岁宁一起吗?”
顾闻山说:“对,这两天你们准备一下。礼拜五我和孟岁宁先出发。你和沈姐当做出去玩就行,压力不要太大。礼拜六上午咱们就能见面。”
香栀顿时高兴了,有什么能比爱人和小姐妹都在一起游玩更好的!再多一个孟岁宁跟着,安全系数也高了。他都放心沈夏荷跟着一起,那定是没问题。
回到家属院,野山樱抱着几身从前穿的立领旗袍来。让香栀和顾闻山自己挑,她还得跟周先生看电影去。
小花宝在李妈妈那边,香栀干脆在家里试一套给顾闻山看一套。试开心了,顾闻山能听到小嘴里唱着歌儿。
“大姑娘美呀,大姑娘浪~
大姑娘走进青纱帐~
这边的高粱正拔节...
天南地北我都找遍,
为啥不见我的郎~”
她媚眼勾人,提着旗袍的裙摆在顾闻山面前转了一圈又离开,看的顾闻山眼皮子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