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分我件衣裳。”颜皖知羞赧不已,别过了视线嘟囔着。
江映华眉眼弯弯,勾了勾她的下颌,小指的尾端扫过她鼻尖的水雾,柔声道:“急甚,等着~”
她不紧不慢的理好衣衫,故意把颜皖知晾在那里,眸子里隐隐藏着一点点小坏。颜皖知等得愈发着急,看着江映华把里三层外三层的衣服都穿在了自己身上,气得吹胡子瞪眼,“耍无赖!”说罢,便又耷拉着胳膊去够旧衣服。
江映华柳眉竖起,抬手便将衣服打落,丢得远远的,让人再也够不见,似笑非笑的审视着颜皖知,怪道:“你不老实了,该是年头太久,又欠收拾了。”
颜皖知听了这话,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怪她的,热汤冷了,越泡越哆嗦,一定是这样的。
江映华闹够了,将人薅起来沥干了水分,打横抱着,丢去了里间寝殿松软的床榻上,抬手拿锦被给人包住,柔声道:“乖乖在此呆着,莫要出声。”
颜皖知腹诽,江映华你大抵是找不着北了。平白消失一个人,真当你的随侍眼瞎不成?
江映华许久不曾如此畅快了,亲自出殿唤了人进来收拾,嘱咐青云尽快备上晚膳,直接送到里间去,便步履轻快的回了床榻上。
颜皖知湿哒哒的头发润湿了江映华的枕头,她抬眼看去,如此的确不好,着凉了要生病的。闹归闹,凡事得有个限度。江映华翻箱倒柜的寻了往常随意披在身上的燕居服,扔到了床上,“换了吧,一会下来吃点东西,久别重逢,小酌助兴。”
颜皖知如蒙大赦,手脚麻利的抓过衣裳,在被子里呼哧哐当的扑腾了好久,才翻身下床。江映华回眸瞧去,实在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这宫中的衣袍本就宽大,颜皖知的身量又矮了好些,穿上竟跟戏服一般,松松垮垮的,还拖了地。
嬉笑间,青云引着婢子入内,这次倒是瞧了个真切,不由得愣在了当场。江映华外出一趟,竟把西凉的郡主给强掳了回来,还共浴了!
江映华睨了一眼已经惊得掉了下巴的青云,清了清嗓子道:“东西放下,不必伺候。”
婢女们放下了吃食鱼贯而出,青云去而复返,叉手一礼,“主子恕罪,可要婢子为姑娘寻一合身的衣裳?”
听了这话,颜皖知或多或少有些尴尬,想来这青云对于江映华而言是不同的,看见她把自己藏在寝殿竟也没有旁的反应,还镇定地安排用度。
“嗯,去尚宫局选些上好的成衣首饰过来。”江映华甚是欣慰,有个周到的下属就是省心。青云依言告退,江映华拉着颜皖知落座,柔声道:“别扭什么?便是她和旁的弟兄替我找了你多年。良宵一刻,弃了琐事,只管一醉。”
她斟满了两杯酒,一手一只玉盏,含情脉脉的双眼游离在颜皖知的五官之上,颜皖知闻见酒气馥郁,索性攥住了江映华纤细的皓腕,用力一拉,引着人和酒杯一道,凑近了自己的唇边,仰首饮尽……
数载离别愁思顷刻化作了满腔热烈情愫,一夜融情蜜意,缱绻了苍茫云海的飘渺,亦氤氲了岁月流光的芬芳。
翌日天光大亮,宫人们焦急的在殿外等候。江映华自问政以来,可不曾睡到这个时辰。青云有些无奈的遣散了宫人,只道是殿下连夜赶路太过疲惫,她一人在此守着就好。
床榻之上,二人发丝凌乱,江映华的手来回撩拨着颜皖知的鼻子尖,温声道:“起了吧,莫要放懒,我有好些事要做,你得陪着我。”
“谁教你昨夜跟个半疯似的,我自腰身以下,都没了骨头一般,当真起不来了。若非要我起,你背我去靠椅上如何?”颜皖知倚老卖老,仗着自己的三十四岁高龄,捉弄起江映华来。
“哦?起不来了?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长没长骨头。”江映华俯身,两只手毫无章法的咯吱着人,专挑痒痒肉多的地方发力。床上的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来来回回的打着滚告饶。
见人笑得喘不上气,江映华不轻不重的拍了她一下,“快些起来。”说罢,便自顾自走去了妆台前,替人选起了首饰。
颜皖知脚步虚浮的下了床榻,打身后环上江映华,慵懒道:“选这些作甚,我又不能出去抛头露面的,头发随意挽了就是。”
“不成,不出去就不打扮,感情你打扮给别人看的?你是我的,我还没见过你一身女儿衣裳的模样呢。”江映华起身,拉着颜皖知坐了下来,绕到了人的身后,抬手拿着步摇比了比,柔声道:“这步摇不错,我叫青云来,给你盘发。”
江映华兴冲冲的跑出去开门唤人,才跨过屏风,殿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江映华瞧见来人,笑容尽皆僵在了脸上,颇为尴尬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凉国的河阳郡主到访,昭王不奏禀于朕,要教郡主怪大楚无礼了。”
第74章 阖家团圆
寒冬的阳光如躲懒的娇娥, 没了以往的金光大盛,反倒学起清夜里那皎皎月华的柔波来,微弱的光华透穿云彩, 少了几分气势。
私自掳掠已经成为凉国郡主的颜皖知归京, 并非是一桩轻而易举的小事。江映华有胆子金屋藏娇, 赢枫却不敢知情不报。陛下昨夜就得了这消息, 但碍于她们重逢不易, 又兼一路车马劳顿,也未急着搅扰。她本想着,江映华今晨该同她说清楚的。
这二人可倒好, 令人苦等许久, 连个影子都没有。江映华回了宫来, 直接撂挑子躲了今日的朝会, 怕是高兴过了头,连自己身上中书令的职分都忘了。堂堂宰执缺朝不报,满堂臣工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