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好眼下的形势,江映华自比做海上孤岛,与乔安合计,眼下朝廷该得了消息,二人得定计突围,不然早晚困死在此处。为了与援军汇合,当往南攻伐,杀出一条血路来。
颜皖知集结的地方兵力,则主要集中在东南的三处州府,是以她带兵杀过来,并没能与江映华相遇,二人各自一路,蚕食着两州内节度使叛军的南部防线。
领兵往疆场,颜皖知是生平头一次,而且,她不会武,充其量,学会了拿短刀匕首防身。
江乔二人的一万人马苦战数日,损失惨烈,但总算是杀出一丝光亮来。击退了一波攻势,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江映华下令,在新的小城内暂时休整,留存体力。
入夜,半数人浅睡养神,半数人警戒巡逻。一身浴血的哨兵跌跌撞撞的跑来通报,吵醒了所有的人,“不好了,叛军,大批叛军,往此处围来了。”
乔安迅速登高远眺,暗夜里,乌泱乌泱的深色团影自三面席卷,他匆匆知会江映华,“殿下,快回撤,人太多,敌不过。”
疲惫的军士往北撤去,叛军穷追不舍。乔安见情势危急,便主动殿后,逼着江映华回防驻地,等候援军。
是夜,剑戟刀兵的声响在回撤的路上不曾间断,火光漫天消弭了漫漫长夜的幽暗。
只是,那个一直护着江映华的满头灰白须发,本有旧伤在身的老将,再也不曾回还。
天色大亮,江映华在城楼苦等,直到眼底朦胧一片,也不见熟悉的身影归来。
江映华带着六千人马死守城池,眼见城楼上的兵士换了一茬又一茬。直到,第二日的正午,四万援军裹挟着黄烟滚滚,铁骑踏穿了叛军的阵脚,血战半日,清剿殆尽。
“末将等救驾来迟,请殿下治罪。”
来人是北营的小将,乔安亲带出来的徒弟,京中忠义侯府的世子。
江映华将人扶起,“派人把你师父寻回来,务必寻回来。分吾一万兵马,此处你不必管,即刻往范阳。”
“殿下,陛下的意思,范阳您不必去,末将此来,一为平定两州贼寇,二为引援军往北,三便是亲送您回京。”世子抱拳一礼解释着。
“吾不去范阳,一万人马会尽快归还。料理干净便回京了,不需你送。”江映华的语气淡淡的,却不容回绝。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何况江映华是钦定的统军将领,世子也不好忤逆她。
江映华早已有了主意,敢折了她恩师一般的大将,总得付出代价。眼下援军已到,范阳危局有望,她得肃清两州烂账。
第27章 声东击西
世子与江映华短暂的接洽,停留半日,商议着后续安排。这半日光景里,禁军分批而来的最后一万兵马也已经抵达。
江映华见时机已到,便命人即刻领四万人马往范阳,自己稍作休整,整编手中的一万五千兵力,准备与州府内的节度使军相抗。
待休整之余,有密探来报,州境内东侧另有一股势力在与叛军对峙,瞧着似乎是地方驻军的军旗配置。
颜皖知此刻成了阵前军师,虽心忧江映华的安危,却根本分身乏术。
两州内的情报网因战乱瘫痪,她一时也想不出良策知会江映华,最要紧的,叛军眼下占据优势,她的斥候侦察兵,尝试数次都难以突破封锁,连江映华的具体位置都不知晓。
反而是江映华提前布下的哨兵,察觉了东线的异样,先一步汇报了这一情况。
闻听此言,江映华毫不迟疑的将消息知会一众将士,连日苦战的禁军老兵因此士气大震,仿佛横刀立马,即刻便能荡平贼寇,为战死的弟兄报仇雪恨一般。
既东路有了援军攻防,江映华眼下所处的位置与人汇合颇耗费时间,她对着沙盘苦思,若是乔安还在,要如何布置战局。
江映华回忆着乔安曾经的提点教诲,眸光一转便有了计策。
她要带着这一万五千兵马,沿西线北上,沿途收复叛军攻陷的城池,收编各处打散的地方兵力,而后,便是直捣防守空虚的匪巢节度使府,自后方绝人生路。
带兵厮杀苦战近一个月,江映华损失了三千余兵马。好在,西线的城池多数已然收回,百姓感念,更有愿意随军同行的壮汉一路追随。
江映华交待好地方官吏,整肃残部严防死守,亲自监督各处布防,将余下的兵士收编,再往北进发。
一路攻下来,队伍的总人数有增无减,已经突破了两万人。恰逢颜皖知东线突破北上,攻破叛军封锁后得了江映华的所在,颜皖知得知她安然无恙,便传信一封,欲带援军与人汇合。
江映华收到颜皖知的来信深感意外,从未料到数处州府的联军竟是这文文弱弱的小京官带来的,一时又惊又喜,对颜皖知的好感不知不觉中加深了好几层。
州府内战局平稳,消息传递的路线再度畅通,陛下的密信姗姗来迟,印证了颜皖知的传讯。
粗略算下来,二人手上约有五万兵马。
如今两州境内尚需应对的,只有朔方大营这一节度使的老巢。依探子回报的消息,那里的驻军充其量也就三万,对外宣扬的数目不过迷惑的幌子,主力部队早已与范阳驻军厮杀在一处,大有吞没范阳的架势。
而范阳前线的战事吃紧,两方殊死较量。世子的军报中提及,节度使兵经验丰富,朝廷的兵马应对颇为吃力,局势不容乐观,要有持久对抗的准备。
从陛下的密信中,江映华已然得知,朝中南线也已经发兵。军备粮草筹措不易,拖得久了,变故总会多上几分,乱局中的军需供应若是有了闪失,只怕取胜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