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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凤(91)+番外

作者:枫眷 阅读记录

往前几步,寺中人等已然迎候在侧,以佛家弟子之礼数,参拜这位帝王。陛下眸色淡淡的扫视着众僧人,目光在住持身上多留了片刻,轻声回礼,入了寺庙进香礼佛。

此寺庙兴建便是以皇家规制而起,大气庄严,无可挑剔。江映华是个急脾气,在旁人手上能托出十年的工期,她愣是三年便落成了。但是若仔细观瞧,也找不见敷衍的端倪,处处细致,一砖一瓦都是尽了心力的。

陛下在其中状似漫不经心的游走一圈,心底对这个妹妹雷厉风行的本领又多了几分认知。

这人只要不在她眼皮子底下,做事好像甚少出差池。从前在京扮蠢装痴,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对抗亲人,想来皇考暗地里灌输给她的,定然不是自己和太后所听说的那些儒家为臣的忠孝之道。

“朕记得你对释经一门并无兴致,怎就想起兴修佛寺来了?”陛下负手,闲庭信步,漫不经心的出言询问。

“臣幼时贪玩,佛法高深自是读不懂。兴修寺庙,也不怕您笑话,臣本意真的是想为母亲祈福的。臣离京时,母亲身体不好,也不知如何能聊表孝敬,只得寻了这个笨办法。”江映华讪笑,柔声回应。

陛下听着这话,面色上依旧柔和:“如何就笨了?此法甚妙,积攒功德,心怀母亲,也造福了一方百姓。华儿,你行事稳重多了。”

江映华在旁低眉颔首,并未接话。陛下余光瞥了她一眼,又道:“这寺中住持,瞧着和善。”

“是普济大师,臣听人说大师乃是得道高僧,特意从东府接了过来,请人留在此处。”江映华不急不徐的解释着,毫不遮掩自己的动机,坦荡交代了请人来此的始末。

儒释道自古便是帝王统御万民的思想源泉,当朝对佛法道法都曾有过鲜明的推崇,唯独到了陛下这里,从不曾厚此薄彼。

江映华本也知道,陛下研究的皆是治世经世之学,对神明之事不算用心。是以銮驾停留的时间并不算久。

当晚入夜,陛下传了颜皖知见驾,特意回避了江映华。府中戍卫皆是陛下的人,江映华也不会知晓风声。

甫一见面,颜皖知屈膝行礼,陛下上前,亲和的将人扶起:“颜卿,许久未见,在此可还习惯?”

“臣一切安好,劳陛下挂怀。”颜皖知躬身一礼,甚是规矩。

“楼缮的事,做的不错。通晓分寸,这点儿一直很好。”陛下拎起一把小剪刀,瞧着影影绰绰的烛火燃烧的太旺,伸手剪去了烛芯,“但是,少年意气也该不忘学着长辈的沉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才可。”

颜皖知瞧着陛下的动作,再一思量陛下的话,觉得有些异样,复又跪下身去:“臣何处疏忽,恳请陛下赐教。”

“佛寺住持,你可曾查过?你知不知道他曾经的身份,嗯?”陛下眸色渐冷,放下剪刀,端坐榻前。

颜皖知的确不曾查过,佛寺工期,江映华老是在她耳边催促,这人愈是主动的和她闲聊,时常提及,她便下意识地会放松戒备。如今陛下这般问,定然是那住持的身份有问题,出了岔子了。

她忽而涌起一阵寒颤,伏在地上,心虚的不敢言语。

“点到为止,该如何行事,自己掂量,下去吧。”陛下本就是为敲打,也无意苛责,直接放人离去。

第49章 宾主尽欢

翌日初晨, 依原定行程,陛下一整日都会沿北疆边军驻防巡视。江映华本以为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孰料陛下谕令, 命其与王府属官一众随行。

边军防线为守北边的游牧草原政权的入侵, 绵延近千里。陛下自不会沿路一直检视过去, 无非是寻几处要塞, 犒赏将士一二。

江映华随人自朔方一路行至范阳的边陲, 整整陪同了两日两夜。饶是颜皖知这个惯常精力旺盛的人,被这么一番折腾,也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蔫巴了。

而且陛下这日夜兼程的做派, 倒是让江映华大开眼界。原来长姐是这般, 工作起来卯足了劲头, 任谁也不敢相劝。

她自己倒是还好,蹭着陛下的舆车,在里面吃吃喝喝,也能小憩安枕。只是她心里甚是惦记外头那个,若不曾把护卫的差事与她, 她也能坐在后头的小马车里歇歇。

可江映华分明是个心里无甚安全感的,愣是给了颜皖知这份差事,颜皖知便只得骑着马留守在外。连日的奔波, 也不知她那小身子板吃不吃得消。如此想着, 心头惦记得紧, 便也没了睡意,干瞪眼到天明。

时近晌午, 陛下才复又回到了王府,江映华顿觉千斤的巨石落了地。入了府中, 见陛下入了正殿休整,江映华赶紧出去寻颜皖知和王府众人。庭院外,这些人皆是一脸疲惫的待命,江映华见那人暗沉的脸色,心里分外忧虑。

“诸位辛苦,吾已安排人交接,且都回去好生休息。令厨房为大家备了参汤,一会便会送到值房,劳长史带大家前去。”江映华强打精神,柔声吩咐着,一双含笑的眸子望向颜皖知。

颜皖知自然清楚,江映华的参汤是为谁而备,眼底深情无尽,面上中规中矩的点头称是。

江映华回到房中,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许久。再醒来时,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非是她临时所住的逼仄屋舍,而是往日那宽敞的王府正殿。她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复又眨巴眨巴眼睛,张了个哈欠。

“醒了?昨夜干什么去了,一觉睡到日暮。”

入耳的是陛下略带责备的声音,江映华瞬间惊醒,自床榻爬下来,就见那人坐在书案上批阅奏本。她脑子懵懵的,不知自己竟能睡得死沉,被人抬着换了个屋子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