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恩下马,小厮牵过马离开,她抬步往里走,边走边问:“这几个月公主还好吗?”
晓儿闻言犹犹豫豫,见林山倦眼神鼓励她大胆说,才小声埋怨。
“您这一走几个月,怎么也不捎一封家书回来,殿下总问,还是惦记您的。今早上听说您回来本是高兴的,一听您家门都不进就直接……”
林山倦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在外潇洒几个月,抛弃妻子独守空房的负罪感。
屁股后边那么多人举着刀杀我,我哪有时间写信那?
她光顾着想这件事,也没注意到小路尽头正等着她的陈嬷嬷,等看到人的时候,想走已经晚了。
“驸马——”
林山倦:……突然开始怀念逃亡在外的日子了。
“嬷嬷。”她皮笑肉不笑挪到人眼前,“嬷嬷最近身体还好吗?”
陈嬷嬷就喜欢她这嘴甜劲儿会关心人,当然如果能更关心公主她就更高兴了。
“托驸马的福,老奴身子尚可。殿下日夜盼驸马回来,驸马怎的现在才回府?”
眼看她又要啰里吧嗦说个没完,林山倦赶忙制止:“挺久没见,我也很想公主,我先去找她了,下次再陪您说话。”
她说完就跑,陈嬷嬷满脸欣慰。
晓儿凑到她面前,语气之中都是敬佩:“还是嬷嬷厉害,一句话就叫驸马去殿下屋里了。”
陈嬷嬷整整衣襟:“叫膳房那边别那么快摆晚膳,过会儿去请示了,再摆晚膳不迟。”
这小两口分别数日,指不定多少话要说呢!
林山倦跑到书房门口敲敲门,祁照眠听出如此急躁的敲门声是出自谁手,唇角下意识勾起,很快又落下,声音不咸不淡的。
“进来。”
林山倦迟疑一秒,想到晓儿和陈嬷嬷的提示,默默将右手缩回来,只留一个袖子空荡荡垂落。
嗯……苦肉计,或许能有用呢?
她左手推开门,先露出一个脑袋看向书案。
祁照眠今日穿了一件淡青色的棉裙,肩上披着一件披风,领口的容貌将她的面容衬出几分冷意,素手执笔,闻声搁下笔,彷如冰雪初霁一般的清凉视线便落在林山倦眼中。
林山倦忽而觉得心口一热,转身关了门,门缝的冷风吹得她直哆嗦。
出发之前还是初秋,穿的衣服也没那么厚,清政司更没什么厚衣服,导致她如今还穿的单衣。
“殿下,我回来了。”
她笑嘻嘻说完这句话,等着祁照眠让她坐。
祁照眠打量着她,这人更瘦了些,眉眼还是那般模样,穿得如此单薄,好似发梢都沾满了寒气。
“殿下,我回来了。”
祁照眠回神,暗道这人怎么出去一趟还更规矩了些,以往不是自己随便坐,如今规规矩矩站在那儿,倒好像生出许多距离感。
秀眉微蹙,祁照眠莫名不太舒服,难道是因为叶溪?还是其他人?
“驸马坐吧。”
林山倦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看着祁照眠的表情。
难道真因为我晚回来生气了?还是我没写信?
金主生气是可以不讲道理的,但她这只小雀不哄可是万万没有道理的!
她拖着小凳子坐到祁照眠的桌子对面,同她拉近距离,仰视着她:
“这几个月一直忙着赶路,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也没地方写信,你别生气。”
堵截?追兵?
祁照眠更仔细地打量她,才发觉她只有左手趴在桌子上,右手还垂在桌下。
“你受伤了?”
林山倦能明显感受到她说这四个字的时候,语气中冰冷的杀意,赶忙摆出委屈的样子来。
“是啊!那么长的刀!有那么长!一下砍在我的手上!可疼了!”
一条口子被她形容成断臂之痛,祁照眠一惊,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事,绕过来才看到她空荡荡的右边袖子,顿时心里一惊。
她小心翼翼握住她右手的袖子,空的!
“你……”祁照眠心中出现许多悔意——一开始就该让月留和她一起去的。
林山倦本就冻得嘴唇发白,有了“断臂”的心理暗示,让此刻的她看上去更是可怜。
“殿下,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可耻!她林山倦!竟然如此低声下气在一个女人面前装可怜!真是可耻!
祁照眠被她的眼神戳到,默不作声解下披风,盖在林山倦肩上。
林山倦惊讶抬眼,祁照眠眼中还有许多自责,以及更复杂的情绪,叫人看不真切。
“我还能怪你什么呢。”
第77章 陈嬷嬷逮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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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陈嬷嬷逮不住我!
一句轻飘飘的话仿佛柳絮拂过心头,暖融融的,也麻酥酥的。
她没有自称“本宫”,而是说“我”,她是不是真的很心疼我?
她是不是在自责,该派人保护我的?
林山倦有点儿愧疚了,为了弥补愧疚,硬着头皮作死:
“那……你别伤心,我把胳膊给你变出来,你就别伤心了?”
胳膊变出来?
祁照眠下意识看向她过粗的腰,秒懂,深吸一口气,试图憋住自己那句“拖出去斩了”。
林山倦鼓鼓捣捣真的如她所想伸出手臂,祁照眠本是气的,瞧她动作之间皱着的眉,想必是真的受了伤,只不过没有那么严重。
“瞧,长出来啦,别伤心啦?”
她龇牙咧嘴举起右手朝祁照眠晃晃,这副哄孩子的模样令祁照眠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背过身:“赵宣确实无能,找的人连你的手臂都砍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