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别人游扶泠早就把池子炸了,她很在意梅池说的信息,“你不担心公玉家的要干什么,还是你知道他们要干什么?”
丁衔笛对她不算知无不言,没有藏着掖着,她和游扶泠嬉闹过后望着对方离开的身影,“不知道。”
游扶泠:“不信。”
丁衔笛:“我说知道你就信了?你根本就是预设了答案。”
这个世界变成这样都有丁衔笛的手笔。
布局万年,横跨时空,连自己的神魂都能拆分,狠得游扶泠都无话可说。
她难过又担心,先天的性格又不允许她清楚地表露,背过去的身影显得更冷淡了。
水声涟涟,偶尔能听到窗外机械鸟的鹤唳声,青无楼的夜晚太过喧闹,衬得她们不说话的瞬间有些僵持。
游扶泠正要开口,忽然听丁衔笛吃痛嘶了一声。
她急忙转身,池水中忽然冒出一丝血花,被丁衔笛用符箓遮掩的伤口过了时效。
“你受伤了?”水花四溅,游扶泠把丁衔笛从池水中捞起。
方才还神气的剑修软趴趴倒在柔弱道侣的怀里,“是啊,没人在意我。”
游扶泠:“遮遮掩掩,自己不说。”
丁衔笛贴在她的肩窝,t“本来怕你担心,太心疼你,你就不心疼我了。”
她们彼此湿漉漉的薄衫交叠,很快被游扶泠烘干了,拱在游扶泠怀里的剑修还傻乐,“要是咱俩回老家,这不比烘干机厉害?”
游扶泠:“你会用?”
丁衔笛:“不会。”
丁衔笛前世苦过,在现代和游扶泠终于身份地位完全对等,游扶泠一边看丁衔笛的伤口一边问:“投胎成什么人也是你决定的?”
“家境、父母、朋友?都可以选?”
在丁衔笛孜孜不倦的科普下,从不玩游戏的游扶泠多少也能说出几句相关:“难道那边是游戏体验服?”
“我倒是想这么厉害,”丁衔笛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望着给自己腿疗伤的人,“世界是真实的,宣伽蓝是我们这个故事里,唯一的方外之人。”
游扶泠想起丁衔笛的阅读账号,对方似乎爱看志怪传闻,虽然她们不是好友,也能看到关注人的阅读时长和推荐的书目。
“那你怎么做到卓苔的母亲……”
“不确定,”在大荒之音前境体验过从前后,丁衔笛更确信这一切的筹谋也有无数的巧合,“当时虫鱼轮转,山海颠倒,万象都是错位的,时间也同样,把宣伽蓝送回去的瞬间,会卷入无数遗憾。”
“包括你我的。”
游扶泠:“我的遗憾怎么会是宗主?”
丁衔笛耸肩,“那我怎么知道。”
她很爱看游扶泠沉思蹙眉的模样,好看是一回事,美若天仙是随口的话,不走心。
善良或许是最被鄙夷的品质,意味着被人欺负,没有攻击力,总是要牺牲自己。
但太美好了,丁衔笛前往照洲的路上一直思考她和游扶泠的因果。
天河下丢下骨头真的是一时兴起么?
或许是看到了被人类取名金玉的蟒蛇做出了违背兽性的行为,想看看结局,最后以身入局,酿成大祸。
好奇就是喜欢的开始。
凡人信仰神明,要高洁和纤尘不染。
但对丁衔笛来说,纤尘不染的从来不是身份、家世和容貌。
是游扶泠本身。
缠绕神骨的那缕凶兽魂魄,才是吸引她无数次奋不顾身的源头。
哪怕这条蛇,这个人在百载轮回里也变了。
她看得太过认真,认真到游扶泠会看过去,发现丁衔笛只是在发呆。
“你在想什么?”游扶泠不高兴地问。
“除了想你,”丁衔笛躲开游扶泠企图捏她的手,“还能想什么。”
她们没有躺回榻上,青无楼最好的房间也不过是旅店。
丁衔笛贴在游扶泠心口,才恍然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
“你是多动症吗?”游扶泠烦了,没见过这么喜欢坐起来又躺下的,“受伤了不能好好休息?”
丁衔笛身上细碎的伤口很多,这是与音修对战后普遍的伤口。
这次他们用的毒似乎是专门对付妖兽的,丁衔笛修为高抵抗能力强,这会也有些晕眩。
游扶泠给的药皆是上品,丁衔笛并未想过其他差错。
“我们也在天都买个房吧。”丁衔笛看向游扶泠,“还是你想住在遥州?那是你的宗门。”
游扶泠还以为是多重要的事,她倒在一旁,闭上眼道:“不是要回家吗?”
“我们回去了,还要回来么?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面有人监视?”
丁衔笛:“我们在那边还有身体,并不冲突吧?”
游扶泠揪住她的衣领,两个人贴得很近很近,“丁衔笛,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没告诉我?”
“难道我晕过去回到那边,也在你的算计之中?”
游扶泠的一生什么都被动,最厌恶一无所知的安排。
她脾气不好,但为了妈妈会忍下来,在穿越前,最出格的一次反抗就是动手伤人。
她冥顽不灵,也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
错的自始至终都是血缘上的父亲,而不是无辜的妈妈。
但那样的家庭真心太少,吃饭生分,陈美沁是因为爱结婚的,最后一地鸡毛。
还不如不结婚。
这样的话游扶泠又无法对妈妈说。
哪怕丁衔笛告诉她前世今生,她依然分得很清楚。
陈美沁是最好的妈妈,但悲哀的是,她依然无法把什么都说于她。
看吧,连生下我的女人,我们血脉相连,依然有说不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