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他们一走,沈韫脸色愈发苍白,终于一口腥甜没忍住,张口吐了出来。
来时路上就感觉身体异样,方才甩出去刀子又用错了力,体内好像有股热腾腾的气在灼烧他的五脏六腑。
就这么一直忍到现在,吐出去一口血才觉得没那么难受了。
柳三娘又是惊吓又是担心的,“沈秀才!你你你咋了!快坐着休息一下,我去给你到点儿水!”
女人慌慌张张的跑进厨房,沈韫只好紧着身边的马扎子坐下休息,余光瞥见摔在地上的箱子撒出来几本书册。
是陆隐的行医手册。
那口箱子底部摔出个不大不小的暗格,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
暗格下很巧露出一张信纸,上写有离心散三字。
“初九。”沈韫低声唤道,“拿过来。”
他指了指那暗格被摔开的口子。
初九拿出来直接递给沈韫,沈韫也不着急看,自然而然的揣进袖子。
柳三娘着急慌忙端了碗热水的出来,瞅着沈韫脸色比刚才好了几分,难免嘴上唠叨两句:“你说你受了伤怎么还来回跑,住在家养好伤再出去也不迟啊。”
沈韫浅浅的弯了下嘴角:“伯母不用担心,我好多了,在镇上已经找到地方落脚,我回来就是带走我的行李。”
那晚走的着急,什么都没来得及收拾。
虽然他也没什么东西可拿的,他全部家当也就几件衣服和几本书,若要说真的,这些东西他不拿也可以,只是有一块他娘留下的一块吊坠,万一和原主身世有关,还是带走的好。
柳三娘见沈韫这么听话懂事,突然有些内疚:“其实,这段时间住在一起,我待你也有了感情,你和陆长青若真的……”
“伯母,不可轻言”沈韫打断柳三娘的话,面色肃然几分:“我和您的儿子,什么关系都不是,今后可能也不会再见面。”
柳三娘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沈韫起身行了一礼:“伯母,这段时日多谢照顾。”
柳三娘无措的扶起沈韫,无奈的叹口气。
沈韫让初九拿上东西,坐上马车。
自此,月亮沟这个地方便与他再无关系了。
还在镇上的陆长青不知道家里发生的事,等他回家时已经是傍晚时分。
到村口就听坐在门口闲话家常的乡亲八卦。
转告他今日陆老太带着二房去抢东西啦,要不是沈韫那小子回来,估计家都搬空咯!
陆长青一听,一股脑的就往家里跑。
也不管李成还在跟他说话,就跑的没影。
李成当街骂道:“臭小子!目无尊长!话没说完呢!怎么听见沈韫那俩字就上头了呢!”
他无法,只好自己回家,嘴里还在嘟囔:“还说不在意人家,我看比谁都在意!恨不得把人拴在裤腰带才好呢!切!”
陆长青一路跑回家,柳三娘刚把饭做好。
赶忙招收让陆长青去洗洗手坐下吃饭。
陆长青哪有心情吃饭,拉着柳三娘开口便问:“沈韫回来了?”
“啊。”柳三娘怕儿子伤心,故作轻松道:“可不是,回来了一趟,还帮我把你祖母和二伯他们赶走了。”
“沈秀才真是有出息了,你都不知道,穿的可精神了,衣服料子看着都很贵的。”
陆长青眼睛都瞪圆了,“娘,他有没有说什么,脸色看起来怎么样?”
柳三娘不太擅长说谎,踌躇了片刻道:“哎,没说什么,就是回来拿走了东西,还说……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让我们别担心。”
原来就只是拿走东西……
他早该清楚沈韫不会回头,更不会在与他有任何瓜葛。
陆长青难言失望之色,蔫头巴脑的蹲在旁边发呆。
柳三娘于心不忍,说道:“长青啊,你要是真喜欢他,娘也不拦着,我看他身子骨也不好,自己出去太危险啦,今天过来突然吐了口血,吓死我了。”
“我让你留下休息休息等你回来再走,可娘拦他不住。”
陆长青的思绪更乱了。
沈韫就这么不要命的想要离开,不久因为自己挡了他的路,管了他的事吗?!
出去谁还管他?!
也就他掏心掏肺的想引人正途,还别人嫌弃,想想都觉得上赶着作践自己。
陆长青收敛心神,对三娘道:“娘,放心吧,沈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一天我能抓住他。”
柳三娘:“……”
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当夜。
周府内,偏宅小院内还亮着灯。
沈韫坐在桌前将那信纸看过。
初九在一旁温了杯热茶推过来,童言无忌道:“小先生,为什么要把这封信偷偷带回来呀?”
沈韫拿被子的手一顿,无端笑了一声。
想他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偷拿别人东西。
沈韫将信纸展开给初九看:“认识这几个字吗?”
初九乖巧道:“认识!您教过我的!”
“离心散!可……这是什么呀?”
沈韫笑意渐渐淡去,隐去后眼底尽是望到头的孤寂。
他说:“是离心散的解药。”
初九抓抓耳朵:“那是什么?”
沈韫道:“可解我身上的毒。”
初九顺脚跳起来,那样子比陆长青还要紧张:“毒,毒?您中毒了?”
“有解药的,没事。”沈韫严厉的瞥看初九一眼,后者老实坐回去:“我拿过来,是不想让陆长青再来找我,明白了吗?”
“还有,这不叫偷,我光明正大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