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走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吵闹声,威胁声和叫骂声相混着,杂乱极了。
1748看了眼应藏,道:“一定是有歹人!换另一条路吧。”
应藏哪里会事事都听它的?他没有止步,拨开层层叠叠的柳枝往前走去。走到了小渡口旁,才见到一幅混乱拉扯之景。
两个模样刻薄的老夫妻站在一旁指着唾骂,另外有三个强壮的满脸凶恶的男人正拉扯着一个长发披散的哥儿,他低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半张白皙的脸,只看得见那双紧紧抿住的殷红唇瓣。
“你只是去为奴为婢,换家里一年口粮!”老夫妻骂道,“难道你不管一家亲人老小了?”
“走!跟我们走!你大伯和伯娘已经答应了,跟我去大户人家当奴婢,也不算亏待你!”
哥儿单薄纤细的手臂被他们紧紧禁锢住,轻易不能逃脱,他在抗争,却一句话都没有,浑身上下散发着阴郁死寂的气息。
应藏在柳树下止步。
他的目光幽幽看向那个哥儿。
1748道:“你认识他?这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哥儿,卖身去大户人家的日子也比穷死饿死要好。”
真的是这样吗?
不是。
应藏见过他,从另一个人的眼里。
事实上,这场卖身为奴为婢是假,看上他绝佳的容貌强行卖去烟花之地才是真。
如果不出错,下次见到他就该在玉京最大的秦楼楚馆长乐坊了。然后还未到正式挂牌,他就从长乐坊的游船上跳下,溺死在碧波湖里。
“你们把快他拉走吧!”老夫妻连忙道,“把银子结给我们!我们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
应藏只冷冷地看着,幽深的双眸里不见任何动容,他仿佛在看一场热闹的戏。
三个强壮男人其中两个拿出了粗糙绳子,一个则拿出三十两银子。老夫妻两眼冒光,伸出手来就要捧住。
这场买卖已经成了定局,就在1748觉得应藏不会理会之时,应藏骤然出声。
“慢着。”
1748差点笑出声,悠哉哉地绕着柳树转了两个圈。
应藏的出声打断了交易,两个男人见势不妙,呵斥道:“少管闲事!滚远点!”
“不关你的事!”
管不管他的事,不是他们说了算。应藏淡淡地扫了眼被捆住手腕的哥儿,娶下背上的箱笼。
“拐卖人口是官府明令禁止的事,各位听得进去道理吗?”
1748蠢蠢欲动,三打一应藏肯定没有胜算,但是这不是有它吗?不管是扣积分还是关小黑屋它都认了,反正就三五天,它就当散心了!
“谁他妈要听你讲道理?”为首的男子骂道,“你情我愿的事情你管得着吗?”
应藏丝毫不惧,转了转手腕,从箱笼里取出一根粗细均匀的折叠铁棍,“啪”的一声拉直,“没关系,在下还会点拳脚道理。”
1748:“?”
三个强壮男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听听,这位不识好歹的书生在说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他竟敢跟他们较量拳脚?
简直不知所谓。
应藏既然说得出口,就不是吹牛。结果也证明如此,三个强壮男人冲上来,不到半刻钟就被应藏用铁棍打断了胳膊躺在地上哀嚎。
1748:“??”
“承让。”
应藏收起铁棍,解开了哥儿手腕上的粗糙绳子,再看那一对夫妻,早就噤若寒蝉了。他们确实是非法贩卖掉侄子,这会儿银子也不敢要了,跑得比什么都快,马上没影了。
“你走吧。”应藏收起铁棍,折叠放进箱笼里。他转身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哥儿,眸光闪了闪,背起箱笼离开。
1748还没反应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语无伦次:“你哪里学的……拳脚道理?不是,不管他了吗?天黑了,他一个哥儿在柳树林里多危险啊!”
应藏道:“我已经救了他。”
剩下的路该他自己走了。
1748道:“他晕过去了!”
应藏的脚步顿住。
第52章 杀了他!杀了他!
日头渐渐西沉, 散乱的云稀稀疏疏的横列在天尽头,落日的余晖将群山镀上金边。凉风轻拂,偶有几只归鸟在枝头鸣叫。
羊肠小道上, 应藏手上提着箱笼, 宽厚的脊背上背着晕死过去的孟初九。
孟初九身形纤瘦, 缩在应藏的背上只有小小一只。他的发丝凌乱散开,随着微风丝丝摆动,露出来的半张脸秀气漂亮,眉心一点朱砂尤为亮眼。
发丝骚动脸颊,孟初九眉头轻皱, 眼眸悄无声息地睁开了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是眼前不断变换的景色, 胸前的温度温暖,少有晃动也不颠簸。
“你在吗?”孟初九心里暗问。
无人应答他。
也许是太累太疲倦,孟初九又沉沉睡过去。
天色灰暗下来, 应藏在一处河流边停下,箱笼丢在草地上,将背上的孟初九轻轻放到地上。
1748不无担心:“把他丢在这里?万一被流氓地痞捡走了,不是把他毁了?”
应藏可没说要把人丢了, 他走到河边挽起袖子,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清澈的流水从手心流淌过,他搓了两下洗干净手,掬一捧水来到孟初九的面前, 然后毫不留情地泼在他的脸上。
春寒未尽,水还是冰凉的,孟初九颤抖一下, 恍恍惚惚睁开了双眸。
他的眼型弧度很特殊,眼头微圆,眼尾却是处于桃花眼和狐狸眼之间的上扬弧度,睫毛从前至后依次渐长,像是一把小扇子,缓缓眨眼的时候,有种难以言说的脆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