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明晚,最早明晚可以吗?”
“好,就明晚。”
殷怀安吩咐之后带上几张图纸就要出门,宋鸣羽拦住他:
“你干嘛去?”
“我去冶铁司在京城的衙门。”
“你要让冶铁司做东西?冶铁司的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你就这么大咧咧的去啊?”
虽说殷怀安现在是小有军功,但是说到底也就是个五品官,连火离院的院正都不是,冶铁司那出了名的油水衙门可看不上一个五品官。
殷怀安不与他分说,直接从衣襟里掏出了一块墨玉印章,宋鸣羽看完之后都愣了一下:
“焰亲王的私章,王爷竟然将这东西都给你了?”
他听说就这一枚小小的墨玉章能调动黑甲卫,这殷怀安什么时候这么得王爷器重了?
殷怀安准备上车,身后的宋鸣羽愣是跟着挤了上去,殷怀安看向他。
“你上来干嘛?”
“难得有狐假虎威的机会,如今王爷摄政,你有这章子在谁人敢不办差啊?我得跟你去威风一下啊。”
平素那些个大人见面的时候对他客客气气的,背地里谁不是要说他这王府的二公子没出息,这一次他也有了些微末军功,现在跟着殷怀安那是正经的给摄政王办差。
车架进了城,行到朱雀街的时候便停了下来,殷怀安掀开轿帘出声:
“怎么了?”
车夫看了看前面:
“大人,前方在抄家,堵住路了。”
殷怀安到了这里不是在牢里就是在打仗,细算起来他几乎就没怎么逛过京城,根本不知道这被抄家的是哪个倒霉蛋,正要说绕过去,宋鸣羽就掀开了帘子,一看那牌匾就傻了:
“天呢,这是刘首辅的府邸。”
刘首辅?太后的伯父刘士诚?殷怀安推开车门看了过去,那高门楼上的牌匾可不赫然写着刘府。
宋鸣羽不是没见过抄家,但是抄到当朝首辅的头上却是第一回,他见着刘府的家眷被禁军压着出来,哭喊声一片:
“这,刘首辅刚被罢免首辅之职就被抄家了?这是王爷下的令?会不会...”
殷怀安看向他,眉眼微挑:
“会不会什么?”
宋鸣羽小声开口:
“会不会太狠了些?”
殷怀安看着那群被押解出来的人眼底没有怜悯,他合上车窗,扫了一眼宋鸣羽声音冰寒的没有温度:
“朝野政党之争就是你死我活,留着刘士诚待他来日反扑,徒增朝廷内耗,才是不智,既然赢了,就要铲草除根,绝了刘太后再次临朝的可能。”
他知道阎妄川迟早要亲自带兵去南境收复失地,所以必须要趁他还在京城的时候用雷霆手段解决掉刘士诚,只有刘士诚彻底倒了,刘氏的外戚和附庸刘氏一族的官员才能彻底死心。
宋鸣羽听着殷怀安的话脊背都窜上了几分寒凉,看着对面的人就像是不认识了一样,动了动嘴终究没说出什么来,这话虽然狠,但是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殷怀安闭上眼不再看他。
后面这一路,他们不仅看到了刘士诚被抄家,连带着几个与刘士诚来往过密的朝臣和门生都因为各种罪名被抄家,这两日京城中的朝臣风声鹤唳,半点儿也不敢冒出头来,唯恐摄政王看到了自己。
此举对殷怀安最大的好处就是他一亮出了阎妄川的私印,冶铁司的掌事就像是过年看到财神爷似的客客气气给他请到了正厅,上了殷怀安到这里喝到的最香的茶,连陪带笑地请他吩咐,因为他知道,现在他讨好这位殷大人不见得能取悦摄政王,但是得罪了殷大人那是一定会得罪摄政王。
宋鸣羽是认识这位冶铁司掌事秦仲的,何尝见过他伏低做小的样子,此刻眼睛都快掉出来了,但是转头看看殷怀安,就见殷怀安丝毫没因为秦仲的热络有丝毫客气或者局促,坐在那喝茶的样子好像他哥啊,让他看不透。
殷怀安没空与他寒暄,直入正题:
“秦大人,这12副图样是我设计的铠甲样式,图样,尺寸都在这里,我需要30件样品,最快什么时候能给我。”
秦仲看了看图样:
“这,您知道铸造铠甲最是耗费功夫,这30套铠甲最快也要天半个月吧。”
殷怀安端着茶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他早算到他不会老老实实的卖力给他干活,从胸口又掏出了几张图纸,摆在了他面前,这图纸是大梁军中现有铠甲和他改造的铠甲的区别之处,哪里需要拼接,哪里需要裁剪都已经标的明明白白,详细到铁匠人都不需要动脑子,就按着他这图纸做就可以:
“秦大人,不如我借你个地方自己改,我亲自动手一副铠甲用不到一天就可以改完,您觉得怎么样?”
秦仲知道糊弄不过去,立刻出声:
“你瞧,我这岁数大了,方才也没看清楚,这改造铁甲是比新铸要省功夫多了,您看五天?”
“三天不能再多了,三天后着人送到城外演武场。”
说完殷怀安直接撂下茶盏起身。
宋鸣羽看着殷怀安的背影,完了,他好像更像他哥了。
他哥罚他抄书的时候就是这个语气:
“三天,抄完送到我书房。”
他生生打了个哆嗦。
他跟着殷怀安上车:
“你就不怕那个姓秦的又耍滑头?”
殷怀安扯了一下嘴角:
“他只要有脑子就不敢,要是没脑子,刚好腾出位置来。”
冶铁司必须听话,若是不听话,他只能换一个听话的上去,想来阎妄川不会有意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