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姐儿,你来这里作甚?”楚敬之不由蹙眉,颇有几分恼羞成怒地斥道,“我们长辈有要事商议。”
他冷冷地睨了楚翊一眼,觉得这小子现在简直就跟他姐的跟屁虫似的。
“爹爹,我是特意来找伯祖父的。”
楚明鸢完全不在意楚敬之的臭脸,与楚翊一起走向了族长,落落大方地屈膝福了一礼。
“伯祖父,一事不求二主,上回您替我做的见证,二叔答应在十日内把从我娘嫁妆里挪走的那十万五千两还给我。”
“可现在都半个月过去了,我还没见到一两银子。”
“二叔是我的长辈,我和阿翊也不好意思找他讨要,今天伯祖父来了,我就厚颜带着阿翊一起来求伯祖父给我们姐弟做主。”
面对族长、族老们时,楚明鸢的神态语气温温柔柔,就像是一个无依无靠、可怜无助的弱女子。
看得楚勉之差点没拍桌,心里腹诽:这丫头会不好意思?啊呸!堂姊妹几个中,分明就是她脸皮最厚!
族长蹙眉,阴沉的目光看向了楚勉之。
“勉之,你到现在竟然还没把那些钱给鸢姐儿?”
“怎么?你是嫌上回的家法处置还不够重吗?!”
这一刻,族长将对楚敬之的不满一并迁怒到了楚勉之身上。
他一掌重重地拍在茶几上,直震得茶盅都跳动了一下。
“你若是连我的话也不听,那就干脆除族吧!”
“我楚家可没你这等偷到自己侄女身上的贼子!”
族长发出冰冷的威胁,吓得楚勉之差点没背过气去。
宗族是人的根,一旦被除族,他和儿子们便是那无根的浮萍,会受世人鄙夷。
二夫人林氏也怕了,怯怯地瞥了一眼面黑如锅底的太夫人,还是鼓起勇气说:
“堂伯父,您冤枉我家老爷了。”
“并非是我们不还,先大嫂嫁妆里的亏空是……是母亲拿的。”
“母亲至今没把银子给我们,老爷又从哪里去筹那十万两五千两?”
怕是把二房的家当都卖了,也凑不出十万两。
“林氏,你胡说什么!”太夫人的脸都黑了,厉声呵斥道。
她一生气,脸颊上的掌印就更清晰了。
老二夫妇俩实在是太贪心了,明明他们也贪了不少,非要逼着自己把他们那份也一并出了。
“二婶,贼喊捉贼的事古来不少。”楚明鸢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您与二叔的话我可不敢信。”
“是啊。”楚翊默契地与她一唱一和,“祖母怎么会连区区十万两都拿不出来呢?”
“祖母都能拿出二十万两现银在外头放印子钱,怎么会拿不出区区十万五千两呢?”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太夫人瞳孔一缩,脸上就差写着:这对姐弟是怎么知道的?!
太夫人的第一反应便是怀疑次子,阴鸷的目光朝楚勉之看去,楚勉之拼命摇头。
“娘,你竟然放印子钱!”楚敬之霍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抬手指着太夫人。
第133章 厚颜无耻的蠢材
眼看着长子的手指简直快戳到自己鼻子上了,太夫人既心虚又胆寒,气急败坏道:
“敬之,翊哥儿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吗?!”
“我可是你娘。”
最后五个字近乎一字一顿。
知母莫若子,楚敬之从方才太夫人与二弟的那个无声地眼神交流,就窥得了真相,更有一种被背叛的愤慨。
他这个娘啊,和他二弟好得快穿同一条裤子了!
却独独瞒着他。
楚敬之冷冷道:“鸢姐儿虽傲慢不逊,却从来不会无中生有,无的放矢。”
“娘,你究竟是不是在外头放印子钱,你以为就真的无迹可寻吗?”
从前他们不知道,只不过,是没人怀疑堂堂侯府太夫人会偷偷去外头放印子钱而已。
楚翊摸了摸鼻子,心想:他爹好像自动忽略了他,认定了祖母放印子钱的事是阿姐查出来的。
一半一半吧。
他是从阿姐那里听说了楚明娇借了印子钱去四方赌坊下注的事,就想着去查查她是从何处借的印子钱。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楚明娇是从四海钱庄借的印子钱,而他们的好祖母竟然偷偷在这个钱庄放印子钱。
指不定啊,楚明娇借的那笔印子钱就是他们这位好祖母放的,好家伙,这左手倒右手,还便宜四海钱庄赚了个中介钱。
太夫人紧紧抿着因苍老而耷拉的嘴角。
半晌后,她诡辩道:“我不过是把手头的闲银借出去而已,何错之有?”
有闲银不用,那银子便是死的,生不出更多银子来。
她只是将银子借出去赚些利息,不偷不抢,她有什么错!
“糊涂啊!”楚敬之气得嘴角直抽抽,指着他娘的手都在颤抖,“您可知放印子钱是违反朝廷律法的?”
“一旦被发现,轻者不过被罚没了赃款,重者还有可能被收监?!”
姜妩不过是一个妾室,侯府要与这么个罪妇撇清关系,不难。
可堂堂侯府老封君若是因为放印子钱被京兆府收监,那才是定远侯府洗不清的耻辱!
“哪里就有这么严重了?”太夫人心里有些怕了,支吾道,“我只是借出点闲银,怎么就叫‘赃款’了……”
“就有这么严重!”族长不想再听她避重就轻地托词诡辩,气得跺了跺脚。
心里对这个堂弟媳愈发不满:有其母必有其子,也难怪楚敬之、楚勉之这对兄弟都没出息,侯府一年年地日暮西山……
“祖母手头这般充裕,竟有二十万两的‘闲银’。”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好戏的楚明鸢冷不丁地插嘴,一本正经地问,“不知这‘闲银’是公中的家当,还是祖母的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