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是我买的。”
楚明鸢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楚明娇,“娇娇,这支发钗是内造的,簪身上还刻着铭文。”
“若是有人敢私卖内造之物,那可是杀头的大罪。”
楚明宜凑过来看簪身,眯眼念道:“随驾银作局隆兴十八年十二月。”
“这的确是内造之物。”
楚明娇万万没想到这支发钗竟是宫里之物,俏脸肉眼可见地褪去了血色。
她支支吾吾地说:“是……是我从首饰铺子里出来时,被人拦下兜售的。”
“那人是谁,我也不认识。”
她自以为这番言辞也算能搪塞过去,却没注意到太夫人与陆老夫人的脸色都很古怪。
太夫人脸色青了白,白了红,色彩精彩变化着。
一股灼灼心火直冲脑门,烧得她理智全无。
“啪!”
太夫人克制不住怒火,狠狠地甩了楚明娇一耳光。
“说,你到底是和谁私相授受?!”
太夫人最恨人败坏门风,这一刻,将楚明娇沉塘的心都有了。
她扬手欲再打,姜姨娘实在看不下去,朝楚明娇冲去。
嘴里劝着:“太夫人,别气坏了身子。”
太夫人眼底的厌恶更浓,一句“有其母必有其女”就在嘴边。
这一巴掌迁怒地甩在了姜姨娘的脸上。
又是“啪”的一声脆响。
姜姨娘没稳住身子,纤瘦的身子一歪,往旁边倒去,头不慎磕在了椅子一角。
她歪倒在地,一动不动。
鲜血汩汩自额角的溢出……
“姨娘,您怎么样?”
姜姨娘的大丫鬟尖叫一声,扑到了她身上。
太夫人也没想到会这样,表情不太自然。
定远侯亲自去查看了姜姨娘的状况,道:“母亲,她只是晕厥。”
又催促施妈妈:“还不赶紧去请大夫过府!”
一阵兵荒马乱后,昏迷不醒的姜姨娘就被人抬走了。
跪在地上的楚明娇脸色惨白如纸,眼眶发红。
她没想到,平日里与她甚至没说过几句话的姜姨娘,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亲家,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陆老夫人阴阳怪气道。
太夫人此刻冷静下来,想起之前自己才口口声声说“孩子要好好教,何必动手”,不免有些自打嘴巴的尴尬。
仔细一想,她就知道楚明娇的这支发钗是谁送的了。
陆老夫人接着道:“娇娇,这件事你隐瞒也没用。”
“这宫里的东西都是可以查的,赏给谁,找个皇上身边的内侍问问便知。”
楚明娇的头又垂得更低了。
心里翻江倒海,甚至迁怒到了谢云展身上。
既然这支发钗如此珍贵,他为何不提醒她!!
良久,她才讷讷道:“是云展哥哥送我的。”
这句话她说得无比艰难,像是自己拿刀子往自己脸上割了一刀子。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能随便收外男的礼物。
她现在等于是在承认,她与谢云展不如他们之前宣称的那么清白。
第17章 她是穿书女
太夫人揉了揉眉心,心想:幸好楚明娇与谢云展快要定亲,还能将这件丑事遮掩过去。
可楚明娇不得不罚。
“娇娇,你实在太让祖母失望了。”
“这个月,你就好好闭门思过,抄写十遍《女诫》、《女训》。”
楚明娇乖顺地应道:“是,祖母。”
于她来说,唯一的庆幸是,这里都是自家人。
有道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谁也不会将这件事对外说。
楚明鸢冷眼看着楚明娇,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暗自冷笑:
一旦冠上了“私相授受”的名头,这一辈子,楚明娇也别想甩掉这个污点。
陆老夫人没再看楚明娇,拍拍楚明鸢的手,略带几分疲惫地说道:“我们走吧。”
“阿曦,你也一起走。”
陆知曦整个人失魂落魄。
方才发生的一切令他觉得三观被颠覆。
楚明娇竟与谢云展有私情?
他踌躇了一下,问:“娇娇表姐,这发钗是你们的定情之物吗?”
“那我……”
那我算什么。
话没说完,就被戳中了肺管子的楚明娇打断:“阿曦,连你也要教训我吗?”
又是一行清泪落下,楚楚可怜。
心中暗骂:这不会看眼色的蠢货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知曦受伤地闭嘴。
耳边回响起过去楚明娇对他的温言软语:
“阿曦,你就是你,没必要与你二哥比较。”
“别人不懂你,但我懂你。”
“在我眼里,阿曦就是最好的!”
他以为,于楚明娇来说,他是特别的。
如今方知,是他误会了。
陆老夫人看着孙儿这副样子,暗暗摇头。
一行人一起离开了。
待众人走后,屋内只剩下了跪在地上的楚明娇,半垂着小脸,一动不动。
她脸上的掌印又红又肿,五官都肿得有些变形了,看着惨不忍睹。
“小姐。”画屏小心翼翼地唤道,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出去!”
楚明娇硬声道,眼眸阴鸷。
画屏欲言又止,终究是拉着另一个大丫鬟出去了。
楚明娇膝盖生疼,步伐僵硬地走进小书房中,飞快地从书架的第三层抽出一本蓝色封皮的书册。
封皮上写着四个字:《奉旨成亲》。
视线似要烧出两个洞来。
自从前年冬天的一个夜里,她从噩梦中惊醒,就有了一段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