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为了这个。楚明鸢松了一口气,莞尔地摸了摸弟弟的面颊,“等我安顿好了,就在府里给你也安排一个院子,你常来住不就行了?”
啊?楚翊傻眼了,讷讷道:“我常去萧家住?”
这……不太好吧?
听说萧老夫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娶一个儿媳,送一个蹭吃蹭住的小舅子,她能忍?!
楚明鸢从桌上拿起一张字条,递给他看。
楚翊扫了一眼,眼睛登时一亮:“仪宾府!”
“那你和姐夫岂不是可以分府单过了?”
“姐夫这主意简直绝了!”
“姐,等国子监休沐时,我一定多去仪宾府看你。”
这下,楚翊也不惆怅了,又变得精神奕奕,絮絮叨叨地与楚明鸢继续唠他送的这些礼:
“这袖弩还是不够轻巧,我和尹适打算再改改,再轻便点,最好一次能装三支小箭。”
“阿姐,你看这弓,这可是犀角弓,我请兵部的老匠按照你的体型制的,最适合女子了。”
“……”
等楚翊将每一件兵器都介绍完,已是两更天。
雨停了,他心情大好地走了。
楚明鸢揣着她舅母送的画册进了内室。
灯火摇曳,别无他人。
灯下,楚明鸢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打开了画册。
一页,两页。
男女纠缠的身体惟妙惟肖。
这才翻了两页,她就像是被火烫到一般将画册又合上了,将它藏到了枕头下。
方才看到的两页图,什么“龙宛转”、“蚕缠绵”,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比起上一世,有进步。
楚明鸢阖上眼,自我安慰了一番,不久,她就酣然入睡。
她又梦到了前世的那一天。
她一个人拿着结缘锁来到清净寺的姻缘树下,她又一次抛起了那对写着她与谢云展名字的“结缘锁”。
又一次被那戴着狐狸面具的白衣青年接住。
他说:“这位夫人,尊夫是死了吗?”
第178章 新郎官来了!
梦中的她,如前世般勃然大怒:“你我萍水相逢,你为何咒我夫君?!”
彼时,谢云展远赴西北边关,她心中惶惶,对方的这句话等于是咒她当寡妇。
白衣青年将那对木牌抓在手里抛了抛,漫不经心地说:“我一早来寺中上了第一炷香,别家都是夫君陪着妻子来的,尊夫既没死,那人呢?”
“与你无关!”梦中的楚明鸢气愤地对着青年伸出了手,“还给我!”
她也曾让谢云展陪他一起来,可谢云展说,军务紧急,他要即刻启程,不能贻误了军机。
青年面具后的那双眸子深沉如渊,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
此刻,楚明鸢透过梦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他眸子里的无限悲伤。
他将她的“结缘锁”还给了她,叹道:“枉你白白生了这么一双好眸子,却识人不明。”
“夫人,我劝你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否则悔之晚矣。”
青年近乎诅咒的声音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
楚明鸢自黑暗中猛地睁开了眼,听到了远处嘹亮的鸡鸣声。
现在,她忍不住就怀疑,前世的萧无咎是不是也发现了谢云展有异心,才会对她说了那番话。
然而,那时的她羞恼交加,哪里听得进去。
她更没想到,号称回了青州老家的楚明娇其实随谢云展一起远赴边关……
黑暗中,传来蒋嬷嬷和蔼的声音:“大小姐,时候差不多,该起了。”
“等忍过今日,就好了。”
楚明鸢揉了揉发胀的眉心,抱着薄被坐了起来,慢了一拍才意识到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连着两夜都做了同样的梦。
她小心翼翼地跨过了正在她身边酣睡的虞昭昭——婚礼前夜,姑娘家本该与母亲同睡,好听母亲在夜里教她做媳妇的规矩,虞昭昭怕她寂寞神伤,昨日自告奋勇地留宿侯府。
“让昭昭多睡一会儿。”楚明鸢小声说。
自己在蒋嬷嬷、碧云等人的簇拥下去净房沐浴更衣。
擦干后,在她全身上下涂上一层香膏,再服侍她穿上那繁复的嫁衣,一层叠加一层,在最外面披上绣着金凤的真红大衫与霞帔。
天蒙蒙亮时,她被推到了梳妆台前,挽发上妆,又有全福人过来给她绞脸,说了一些喜庆吉祥的话语。
蒋嬷嬷亲自为她吃了点干粮,又再三警告丫鬟们今天千万别让新娘子喝汤水,要是渴了,就用温水沾沾口唇。
已经起身的虞昭昭就在一旁同情地看着她,觉得成亲真是太辛苦了。
“凤冠可以晚些戴,等临近吉时,也不迟。”
蒋嬷嬷这话音未落,屋外来报:“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五小姐和六小姐来了!”
碧云赶忙出门相迎,很快,这小小的东次间就被楚明娇等楚家小姐们挤得水泄不通。
“大姐姐,你这凤冠可真漂亮!”三小姐楚明宜心直口快地赞道,一脸艳羡地看着梳妆台上珠光莹莹的纯金凤冠。
楚明鸢的凤冠乃是四翟冠,其上缀有金丝编制的翟鸟四只,还插有一对金凤钗,饰以数不清的珍珠、宝石、钿花翠叶等等,华丽异常。
这是太子妃所赐,是唯有县主才可以佩戴的四翟冠,昨日赏赐一至,举府沸腾,阖府的女眷皆是艳羡不已。
此刻,这四翟冠只是静静地安置在托盘上,就吸引了小姐们所有的目光,让她们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也包括楚明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