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周围没其他人。
后方的碧云识趣地低着头,前方的穗娘渐行渐远,丰腴的身影被夜色吞没。
看她走的方向,楚明鸢就知道她去了韶光院——
这也是她上一世住的院子。
……
穗娘独自返回了韶光院,刚走到堂屋,就听新房里画屏紧张地惊呼道:“二小姐,您别揭盖头啊,这盖头得等姑爷回来揭才行,否则不吉利的。”
“无妨。”楚明娇平静地说,“太子薨了,接下来是国丧,他今晚应该不会来了。”
穗娘掀帘进去,正对上楚明娇略显暗沉的眸子,鬓角那摇曳的步摇映得她的眼神晦涩不明。
今日大礼后,三个新人送入洞房。
萧若蘅是长房嫡妻,地位尊于二房,谢云展先陪着萧若蘅入了他们的新房,行了合卺之礼。
那之后,不等谢云展来韶光院这边,他就被萧温云派人喊去前头给宾客敬酒,再也没回来过……
楚明娇甚至都不确定,这算不算是一场完整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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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谢家图穷匕见
“穗娘!”
见穗娘归来,坐在床边的楚明娇抬眼朝她看来,急急问道:“前面出了什么事?怎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早在宫里的丧钟响起前,楚明娇便听到了前院的喧嚣声,这才打发穗娘去前面看看情况。
想到适才在卧云轩的所见所闻,穗娘的喉头微微发干,摸了摸藏在袖袋里的那枚银锞子,才又有了底气。
她走到床前,低声禀:“二小姐,卧云轩走水,大少爷带北城兵马司的人闯进了伯府,发现伯爷杀了谢家二老爷……”
“伯爷还想自尽,但被救回来了。”
这道消息仿佛平地一声旱雷响,把屋内主仆几人全都震住了。
“这怎么可能!”画屏与抱琴比楚明娇还要激动,俏脸发白,“伯爷怎么会杀他的亲生儿子?”
“是啊。”楚明娇喃喃自语着,眸中如疾风骤雨般激烈地变化着,“为什么呢?”
突然,她心中狂气发作,猛地站起身来,并将头上沉甸甸的凤冠摘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画屏与抱琴吓得低呼了一声,缩了缩身子。
画屏蹲下身,想去捡地上的凤冠,却听楚明娇厉声道:“不要捡!”
楚明娇心中一阵烦躁,在屋里走来走去,犹如一只困兽,掩饰不住满身的烦躁,急欲发泄些什么。
“骗局,这场婚礼原来只是一个骗局!”
“难怪他这么着急地逼着我嫁过来,原来是这样!”
“谢云展,你好狠的心!”
是她大意了!
因为太子重伤,性命垂危,这段日子京中各府都在赶着操办婚事,连楚明鸢也提前一个月嫁给了萧无咎,她这才同意谢云展将婚期提前到今日,却没想到谢家竟然借着这场婚礼为噱头,暗地里在打这样恶毒卑劣的主意。
穗娘急忙劝:“二小姐,您先别生气,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能有什么误会?!”楚明娇的眸子一点点地泛红,血丝错杂。
是她太相信谢云展对她的情谊,笃定谢云展将来前途无量,是万里挑一的佳婿,却忽略了原著中关于谢家的那些细节末节。
在小说中,关于长兴伯身死的消息,只是在几个女眷的对话中,被随口提了一笔,没提具体的日期。
此时此刻,楚明娇心如明镜:恐怕小说中的长兴伯也是死在了谢云展与楚明鸢成婚的这一晚。
谢家在用喜事遮掩丑事,好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如此,事发后,旁人只会感慨喜事变丧事,唏嘘谢家乐极生悲,甚至可怜长兴伯没能喝上孙媳敬的茶云云,反而会忽略了真正至关重要的真相。
谢家到底在隐藏什么秘密,导致长兴伯不惜选在长孙婚礼的那一晚亲手杀了谢二老爷?
楚明娇蓦地驻足,疲惫地闭了闭眼。
沉重的嫁衣下,她纤细的身子在不住地发抖,是气愤,也是对未来的茫然。
自楚随将大姜氏的棺椁抬上京兆府公堂,状告姜妩毒害大姜氏后,她在侯府的日子就更难熬了,她急着挣脱侯府那个牢笼,却反而陷入了一个更可怕的深渊。
现在,她该怎么办?
踌躇间,门帘外一道稚嫩的女声惊喜地喊了声:
“姑爷!”
话音未落,绣着龙凤呈祥的锦帘已被人掀起,谢云展丰神俊朗的脸庞直直地撞入她眸中。
一瞬间,她眼角更红,眸中浮现朦胧的雾气,端的是楚楚可怜,宛如晨曦下一朵沾满露珠的娇花,惹人心怜。
谢云展大步上前,横臂将眼前的可人儿揽入他怀中。
“娇娇,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谢云展柔情款款地说道,只以为楚明娇是因为合卺礼的事在发脾气,才会自己掀了红盖头又砸了凤冠。
穗娘与画屏等急忙退了出洞房,把这里留给了小两口。
“放开我!”楚明娇奋力将谢云展推开,睁着通红的泪眼看着他,哑声质问道,“你告诉我,你祖父是不是杀了你二叔?!”
谢云展瞳孔收缩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是。”
这一瞬,他有种心力交瘁的疲惫。
方才他好不容易让杜其征退了一步,先让祖父留在伯府养伤,之后又面对了来自母亲的斥责——说楚明娇就是个给家里招祸的狐媚子,楚随定是因为她才来找伯府的茬;说早知今日,当初她就不该同意姐妹换亲,楚明鸢救太子妃有功,功过相抵,说不准皇帝就不计较二叔的罪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