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么大的事,婆母宁可告诉小姑子,也不肯告诉自己与大嫂……
萧宪淡淡道:“阿雨从前隔天就要回府来看你,自初五起,就不曾来过,我能看不出吗?”
他昨儿就去四女婿家见过萧温雨,老辣如他,只随口一诈,萧温雨就露馅了。
一众儿媳、孙女们听到这里,皆是暗暗为老爷子的细心感到心惊。
从前觉得老爷子对内宅事不理不管,家里都是由着婆母当家做主,如今看,怕是也未必啊。
这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怕都逃不过公爹这双火眼金睛。
萧二夫人忽觉如坐针毡,起身道:“母亲,父亲,我忽然想到我那儿还有些事,儿媳就先告退了。”
一众萧家女眷都知道萧老夫人最爱面子,让她当着阖家老小的面给老爷子赔不是,比要了她的命还让她难受,于是乎,纷纷起身告辞。
也包括楚明鸢。
可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屋外忽然有人来报:“老太爷,老夫人,九夫人……九爷回来了。”
“……还受了伤!”
楚明鸢脑袋嗡的一声,脸色瞬间变了,快步离开。
第221章 别人伤得比我重
楚明鸢一口气冲到了萧无咎在外院的外书房沧澜阁。
小厮观砚守在屋外,忙不迭行礼:“夫人,九爷在净室沐浴。”
楚明鸢想也不想,就径直往净室方向走。
水声淅淅沥沥,净室内,水汽朦胧。
地上随意地丢着两件沾了血的衣裳,殷红的鲜血在月白直裰以及雪白的中衣上分外刺目。
楚明鸢一眼就看到了浴桶中正在沐浴的青年,鸦羽般的乌发随意披散,高高的浴桶遮挡住他大半身型,只露出宽阔的肩膀以及线条优美的锁骨。
脖颈与肩膀的连接处,一条细长的血痕赫然其上。
萧无咎闻声望来,忙道:“我没事。”
“衣服上的血不是我的。”
以楚明鸢的医术,一眼就能看出他脖子上的伤只是皮外伤。
她说:“起来。”
“哗啦”一声,萧无咎从浴桶中站起身来,露出他白玉般肌理分明的宽厚胸膛,劲瘦的腰身、结实的腹肌依次映入她眼帘。
点点晶莹的水珠子顺着那雪凝般的皮肤急速地往下滑落,流向惹人遐思的方向……
楚明鸢眼睫一颤,差点没转身,但理智阻止了她。
浴桶的边缘恰好挡在了肚脐下方。
除了脖子上的那道伤痕外,他身上的确没别的伤。
然而,楚明鸢不觉释然,反而心头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脑海中有千头万绪,又无法言说。
“穿上衣服,出来吧。”
丢下这句话后,她就转身掀帘,朝净室外走去。
萧无咎盯着那道微微摇曳的门帘,唇角翘了翘,复又压平。
想着娘亲的告诫,小心乐极生悲。
半盏茶后,套上件宽松道袍的萧无咎就从净室出来了,头发只是随意地擦干而已,发尾还在滴水,将他肩头的衣料浸湿。
楚明鸢背对着他坐在窗边,案头放着一瓶原本不属于这里的白色小瓷瓶。
萧无咎缓步走到窗边,在楚明鸢的身边坐下。
“你在生气?”他说。
楚明鸢答非所问:“我来给你上药。”
她打开那个白色小瓷瓶,纤细的手指捏起一枚干净的银匙,轻轻蘸取金疮药,擦到他脖子上的伤口上……
药膏渗入伤口的瞬间,青年的肩头微微颤动了一下,伤口周围的肌肤旋即微微绷紧。
楚明鸢立即察觉到了,心似被揪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朝她凑近了些,对着他脖颈的那道伤口轻轻地呼了口气。
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肌肤,带着一丝淡淡的甜香。
“……”萧无咎又是一颤,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疼吗?”楚明鸢微微侧头,抬眼瞥他,目光落在青年低垂的眉眼上,金色的光如丝线般从窗口洒下,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映衬着他肤白如雪,竟有种白瓷般易碎的脆弱。
“疼。”他说,喉结又是微动,眸色渐深。
楚明鸢心中不由得一软,动作不由得放得更轻,以银匙轻轻地将药膏涂抹均匀……
他的眼睫颤了几下,伤口边的皮肤绷得更紧,连脖颈的青筋都跳了两下。
有这么疼吗?楚明鸢直觉地又对着伤口吹气……
某人忍无可忍地以右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同时伸开修长的左臂揽过她的腰身,一下将她整个人罩进怀里,抱到了他膝头。
薄唇轻轻覆上她的,温柔缱绻,又带着几分迫不及待。
……
吻了一会儿,萧无咎喘息着松开楚明鸢,左臂依然抱着她。
见她一脸绯红,凤眼雾蒙蒙的,他又啄了一下她嫣红的樱唇,再退开,这一次,让两人之间留些距离。
“国丧……”他哑着嗓音说,似在解释给她听,又似在告诫自己。
还有两个月二十四天呢。
哎——
他垂首将面庞埋进她温暖的颈窝,轻轻磨蹭,口鼻间呼出的气息异常灼热。
楚明鸢倚着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他清冽的气息中,被蹭得脸上热辣辣的。
此时才迟钝地明白过来,他方才那古怪的样子根本就不是因为伤口疼。
楚明鸢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呼吸,使劲将他的头托了起来,板着脸问:“你到底疼不疼?”
意思是你到底是装的,想使苦肉计让她心疼,还是真的疼?
萧无咎就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是人,会受伤,当然也会疼。”
俊美的青年半敞着衣襟,因为方才的耳鬓厮磨,领口又更松,露出白皙坚实的胸膛以及左侧肩头一道陈年旧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