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会有明天的事。
明天复明天,明天何其多。
楚翦听他这推托之词,怒了:“二哥,你难道真的因为王嬷嬷的事,而迁怒了姨娘?”
“王嬷嬷的确是姨娘的亲信,可这人心隔肚皮,姨娘又怎么会知道王嬷嬷竟然存着这么歹毒的心思!”
楚翊还想说话,却被楚明鸢抢在了前面:
“是我不许阿翊去的。”
楚翦一愣。
楚明鸢毫不心虚地说道:“姜姨娘的心肠太软了。”
“她见了阿翊,必会让阿翊放王嬷嬷与李大夫一马。”
“我都将人犯送京兆府了,这个案子就必须有个交代,否则京兆尹岂不是要以为我拿京兆府当儿戏?”
楚明鸢一脸傲慢地说道。
她平日里便是这种说一不二的性子,这一番糊弄人的言辞听着竟半点不违和。
楚翊强忍着,差点没笑出来。
楚翦一时哑然,好一会儿,才讷讷道:“姨娘的确心软。”
他来找楚翊前,姜姨娘曾特意叮嘱他,让她劝他二哥念在王嬷嬷服侍她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王嬷嬷。
她说,王嬷嬷一把年纪的人了,怕是熬不住牢里的苦日子。
楚明鸢耐着性子忽悠小孩:“五弟,升米恩,斗米仇。”
“像王嬷嬷这种奴婢领着侯府的俸禄,过着比普通的富家太太还要宽裕的日子,却胆敢记恨主子,最是要不得。”
“若是不杀鸡儆猴,以后,这侯府的奴婢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指不定……下一回就敢在五弟你的汤药里动手脚呢。”
她危言耸听。
第23章 那就见一见
楚翦才十一岁而已,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听楚明鸢这么一说,不由联想到了自己身上,打了个寒颤。
楚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大姐姐,你说得有理。”
“像王嬷嬷这等奴大欺主的恶仆,绝对不能姑息。”
这么一想,楚翦就觉得二哥的确不该去见姨娘,万一二哥因为姨娘哭哭啼啼而心软了,那可就不好了。
他不太放心,特意叮嘱了楚翊一句:“二哥,你放心,姨娘那里有我和六姐呢。”
“你这几天就别去姨娘跟前露脸了,等京兆府那边判了案再说。”
姐弟三人正说着话,施妈妈疾步匆匆地来了,走得是满头大汗。
“大小姐,老奴总算是找到你了。”
楚翦知道是祖母有事找大姐,识趣地说:“大姐姐,二哥,那我先走了。”
施妈妈喘了口气,才接着道:“方才萧家那边来人了,是萧探花递的口信,说是他想在清净寺与小姐一见。”
“太夫人觉得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定了明天一早。”
“大小姐意下如何?”
时人常常借着上香在寺庙、道观相亲的,这很常见。
但“清净寺”这三个字还是令楚明鸢心头跳了跳。
总觉得那里不甚吉利。
连觉远那和尚看着都晦气得很。
她想了想,说:“改在皇觉寺吧。”
施妈妈心里只当楚明鸢是大小姐脾气作怪,也没太在意,点点头:
“那老奴这就回去禀太夫人。”
施妈妈来去匆匆。
楚明鸢转头就对上楚翊兴致勃勃的凤眼,抢先道:“我相亲,你去做什么?”
“你在府里好好静养。”
“否则,以后有什么事,我都不告诉你。”
她说得意味深长,拿王照邻的事为鱼饵钓他。
“好吧。”楚翊耷拉着肩膀,应了。
……
对于这次的相亲,太夫人非常重视。
当天下午,就让锦绣坊的人送来几身成衣,让她挑选。
楚明鸢半点没客气,从中挑了三身新衣。
次日一早,她就换上了新买的绯红色百蝶穿花刻丝褙子,下头搭配一条水红色挑线裙子,坐上了侯府的马车。
“大姐姐,你这身裙子可真漂亮。”三小姐楚明宜艳羡地赞道。
“是祖母给我挑的。”楚明鸢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接受了堂妹的赞美。
她看得出来,太夫人非常、非常希望她和萧无咎的婚事能成。
这还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得到祖母的“偏爱”。
她这位祖母素来爱面子。
若不尽快给她定下亲事,侯府可就成笑话了。
“……”太夫人沉着脸,想到楚明鸢故意挑了三身衣裳,让自己多花了两百两银子,就不太痛快。
这个大孙女啊,太像她死去那个娘,满身都是棱角。
这些年自己有心磨磨她的性子,罚她抄了不少《女诫》、《女训》。
可惜,收效甚微……
从侯府到皇觉寺的这一路,通行不太顺畅。
时不时能看到锦衣卫、金吾卫的人飞驰而过。
三小姐楚明宜掀开窗帘,见外头又一队锦衣卫策马经过,嘀咕道:
“这都好些天了吧。劫走景小将军的劫犯竟然还没抓到吗?”
“这锦衣卫还真是无用。”
四小姐楚明萱眼角余光瞥着太夫人的表情,柔声道:“三姐姐,我们还是别妄议朝政得好。”
太夫人点点头,警告三孙女:“你啊,小心祸从口出。”
“祖母,我以后不说了就是了。”楚明宜吐吐舌头,卖乖地笑。
马车一会儿走,一会儿停,抵达皇觉寺时,已是巳时。
皇觉寺是皇家寺庙,能进寺的香客是有门槛的,基本是宗室勋贵、文武大臣的亲眷,普通百姓不可入内。
一眼望去,寺内皆是锦衣华服的香客。
太夫人并不着急,带着三个孙女先去了大雄宝殿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