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这种一唱一和仿佛唱双簧似的德性再次激怒了太夫人。
“孽障,你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悔惧之心吗?”太夫人又随手抓起茶盖朝他俩抛了出去。
这一次,茶盖被楚翊一手接住了。
随手把它往旁边的某个茶几上一放,楚翊睁眼说瞎话:
“祖母,您就别打甄二管家了,虽然他中饱私囊,但也罪不至死。”
“你……你……”太夫人语声微颤,气了个倒仰。
施妈妈急忙给太夫人顺气。
楚勉之压着怒火,振振有词道:
“鸢姐儿,我知道你生气,气那沈掌柜竟敢打着侯府的名号卖发霉的药材,可你再生气,也要考虑大局。”
“家丑不可外扬,你今天这么做,只让整个京城的人看了我楚家的笑话!”
“鸢姐儿,你这次实在是太意气用事了!”
楚明鸢抚了抚衣袖,“二叔错了。”
“这沈掌柜又不姓楚,怎么叫家丑?”
“还是说,是二叔您在背后指使沈掌柜卖那等劣药?”
第43章 你个孽障!
“楚明鸢,你胡说什么!”楚勉之厉声斥道,“竟然连长辈也敢攀扯!”
太夫人老脸更黑,心里把沈掌柜翻来覆去地骂了又骂:
沈老三这个蠢货,这些年拿了不少好处了,竟然还贪心到卖起发霉的药材!
蠢不可及!
她现在就怕拔出萝卜带出泥,若是沈老三在公堂上说了不该说的,把她这些年从素问堂拿的好处招了,那么她的颜面何存!
太夫人深吸一口气,抬手指着楚明鸢,手微微发着抖。
“鸢姐儿,你也不必在我跟前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记恨我这祖母,所以故意把一件小事闹大,就是要让我没脸,是也不是?!”
她锐利的眼锋死死地钉在楚明鸢身上。
楚明鸢无辜地笑:“祖母真是奇怪。”
“您是我亲祖母,孙女为何要记恨您?”
“祖母,您怕是得了什么癔症吧?不如我下帖子请太医过府给您看看?”
太夫人眉心跳了跳,声音从咬紧的牙关中挤出: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亲事已定,你母亲的嫁妆也拿回去了,我这做祖母的以后就拿你没办法了?”
“你不是想把阿翊过继给你娘吗?”
“我告诉你,我不许!”
“就算你爹同意也没用,我说了不许,就不许。”
太夫人哼了一声,高高地抬起了下巴。
话落之后,屋内安静了下来。
楚明鸢静静地看着上首的太夫人,心里觉得既荒谬又可笑。
空气变得越来越沉重、压抑。
见楚明鸢不说话,太夫人愈发得意,自觉拿捏住了楚明鸢的要害。
她转头又去看楚翊:“阿翊,你比你姐姐懂事,劝劝她。”
“要以大局为重。”
她心里对楚翊愈发不喜:这个孙子就是个利令智昏,冷心冷肺的。
就因为大孙女对他许以嫡子的身份,还有陆氏的那三成嫁妆,他就跟闻到鱼香的野猫似的,被勾走了。
竟连自己的姨娘都不认了!
得给这个孙子一个教训才行。
太夫人暗道,越想越觉得自己此计甚妙。
若是大孙女死咬着不肯妥协,楚翊必会对她生出心结,他们姐弟也就会离心。
楚翊哪里看不出祖母的心思,半垂下头,努力忍着笑。
他对这个祖母没什么感情,祖母对他约莫也是如此。
毕竟侯府四房加起来,祖母足有九个孙子、十一个孙女,他不过是这二十个中的一个而已,分不到什么爱,也从来没有过期待。
楚翊此刻的样子,看在太夫人眼里,就成了神伤。
太夫人唇角翘得更高。
楚明鸢道:“祖母,这是大事,容我考虑一晚。”
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藏在袖中的信。
这是萧无咎今早派人给她送来的信,说了昨天赵令丞审讯王嬷嬷的结果……
楚明鸢眸光一冷。
“好,你回去好好考虑。”太夫人扯了扯唇角,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她又对楚勉之说:“你赶紧去一趟京兆府,去打声招呼,就说素问堂的事怕是有些误会。”
“明日我们就带鸢姐儿、阿翊一起过去,把事情说清楚。”
“我知道了。”楚勉之沉着脸应了。
楚明鸢对楚翊说:“阿翊,我们走吧,你明天就要去国子监上学了,今晚记得早些歇息。”
“国子监?”楚勉之也听到了,惊诧地拔高嗓门,“阿翊,你要去国子监上学?”
“是啊。”楚翊点点头,“二叔,我先回去了。”
太夫人脸色阴晴不定,几乎将手里的佛珠串捏碎。
心想:大孙女为了拉拢这个弟弟,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还设法弄到了国子监监生的名额。
楚明鸢与楚翊在太夫人阴鸷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荣福堂。
穿过垂花门后,楚翊贼兮兮地小声对楚明鸢说:
“阿姐,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表现出对你心怀芥蒂的样子比较好?”
一句话逗得楚明鸢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她抬手揉了下楚翊的额发,“无妨。”
“就是何跃思那边,要麻烦你那位‘狗肉’朋友了。”
楚翊笑了笑:“阿姐,你放心,我待会儿跑一趟清净寺。”
“明天一定让他亲自驾车送那个何跃思去贡院,绝对不会出一点岔子的。”
楚翊说走就走,与楚明鸢道别后,就骑马跑了一趟清净寺。
等他再回到侯府的听雨轩,已是下午申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