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皇帝心情好,与镇南王在来宜春园的路上喝了点酒,不过是半壶酒竟让镇南王的足痹之症再次发作。
皇帝便让顾湛扶了镇南王去偏殿,又使唤华太医去给他医治。
“是。”高公公心领神会,退了下去。
太子顾旭又道:“父皇,儿臣与太子妃特意为了父皇准备一份寿礼,还请父皇笑纳。”
“祝父皇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他说话的同时,有两个内侍抬上了一座以和田白玉雕刻成的坐莲观音像。
玉质白如凝脂,精光内蕴,雕工炉火纯青,线条流畅,让这座法相庄严的观音像看着慈和又悲悯。
“好。旭儿,好。”皇帝终于展颜。
殿内一人笑着恭维皇帝:“太子殿下真是一片孝心。”
皇帝朗然大笑,令内侍把观音像抬到近前,赏玩了一番。
二皇子顾昀也不甘落后,紧接着站了起来,走到了殿堂中央。
对着皇帝朗声道:“儿臣也有寿礼敬上。”
说话的同时,有几个侍卫哼哧哼哧地合力抬来了一块巨大的太湖石,山峰般的巨石中央赫然刻着“万寿无疆”四个大字,笔力虬劲,笔走龙蛇。
“好字!实在是好字!”一个满头银霜的斯文老者惊喜地喊道。
袁皇后见被二皇子抢了风头,心中不快,连忙往四周看了看,却哪也不见弟弟袁瀚,蹙了蹙眉。
这小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等大哥回京,定要让大哥好好治治这小子!
“这可是程道之的字?”又一人指着太湖石上字激动地说。
紫霄殿内的氛围愈来愈热烈。
再无人在意退下的楚明鸢和萧无咎。
迈出紫霄殿后,两人不急不缓地往着天一水榭的方向走。
走到湖畔时,萧无咎蓦地驻足,楚明鸢便也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挑眉看向他。
湖水在晨曦下波光粼粼,那旖旎的湖光映在萧无咎的脸上、身上,渲染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萧无咎微微地笑:“多谢你这些天给我娘施针,宋嬷嬷说,她最近夜里睡得好多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反而让楚明鸢有些不自在。
这些天,萧无咎忙得不得了,每次她去青莲观,都没见到他,直到今天。
楚明鸢突然童心大起,将手里那绣着狮子猫戏蝶的团扇对着他一摊,戏谑道:
“那谢礼呢?”
萧无咎往袖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块缀有大红流苏的羊脂白玉龙纹环佩,放在了团扇上。
那大红色的流苏因为岁月久远,有些褪色了。
“这是我娘怀我时,我的亲祖母给我娘的。”萧无咎道。
楚明鸢一愣:“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她原本只是插科打诨地开个玩笑,不想,他竟拿出了这么珍贵的东西。
“也没什么贵重的。”萧无咎淡淡道,眼底如一汪深潭,“就算你砸了它玩,也无妨。”
“我从未见过我那亲祖母,也并不喜欢她。”
“反倒是萧家祖母待我甚好。”
在萧家,因为身份尴尬,他受过委屈,受过苛待,但也得到过本不该属于他的宠溺。
风来迎风,浪来就势,摸爬滚打,所有的过去造就了现在的他。
三年前,当他金榜题名的那一刻,他尝到了“一举成名天下知”的滋味,突然间就释怀了。
觉得曾经令他如鲠在喉的事也不过如此。
就算没有他血脉上的父亲,他也还是他。
萧无咎拿起那块龙纹环佩,郑重地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代表着他的过去,他是谁。
楚明鸢将大红丝绦勾在指间,环佩自然垂落,轻轻摇曳。
一看便知,这块玉佩的玉质是极品羊脂玉,价值不菲。
楚明鸢目光闪了闪,问:“我可以重新给它编个络子吗?”
“随你。”萧无咎扬唇一笑,那双漂亮得不得了的桃花眼勾人心魄。
“对了。我还有一份谢礼,我找到当年的稳婆了。”
啊?楚明鸢被转移了注意力,一脸疑惑地说:“我也找到稳婆了。”
奇怪了,他找到的人又是谁?
总得有一个人是假货吧?
第65章 她曾见过萧无咎
萧无咎唇角的弧度又往上翘了些许,接着道:
“当年小姜氏用的稳婆姓赖,人称赖大娘。”
“十五年前,她为小姜氏接生了楚明娇后不久,却听说小姜氏生了儿子的消息,感觉这是大户人家的阴私,便有些惶恐。后来,她死了丈夫,就举家搬离了京城。”
楚明鸢的眼珠子一点点地亮了起来。
她找的稳婆是为陆氏接生的稳婆,姓花。
没想到萧无咎另辟蹊径地找到了姜妩用的稳婆。
“人什么时候能到京城?”楚明鸢迫不及待问。
“半个月。”萧无咎道,“你可有打算?”
楚明鸢漾出一抹既狡黠又冷酷的笑容,并没有正面作答:
“他们想息事宁人,最多也不过把姜妩送庵堂,让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可这样,未免太便宜姜妩了。”
也太便宜楚明娇,太委屈阿翊了。
人都要为自己犯下的罪孽付出代价。
萧无咎轻轻一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不用畏首畏尾。”
顿了顿,他很自然地抬手在她发顶摸了一下,动作温柔。
又道:“若是三公主再找你,你别理她,让她来找我。”
“你放心,她不能把我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莫名地令人安心。
楚明鸢玩笑道:“你上次脚踩国舅,下次还想醉打金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