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待在自己家里啊,怎么就碍事了?
当初劝我为荣家守着的是他们,如今嫌我在家里的碍事的也是他们。
那荣家也是如此,每次见了我都一副愁苦模样,哀叹自家的不幸、惋惜我没福气,可只要他们松口,不论是让我进门、还是放我自由,我都可以接受,起码我名正言顺了不是。
可是都没有,如今这算什么呢,舒家嫌弃的、荣家不要的。”
若是一直这般,我能自己能养活自己,日子也勉强能过,可是我三十那一年,为荣家守寡守了半辈子的年纪,荣彦淮带着妻儿、携着功勋章,穿金戴银、珠宝成箱,就这么回来了。”
舒相雨的语气悲怆里带着愤恨,也是,她一生的悲剧都源于此。
”人回来了,婚事本该继续,可人已经娶妻生子,政府都在提倡一夫一妻,我又怎么能再嫁进去,明明我才是父母之命的未婚妻,后来却成了妄图插足人婚姻的第三者。
我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没了婚约,父母老去、然后离开,侄孙辈渐渐出生,那里还是我的家、可也不是家了。
没了在舒家继续停留的必要,我开始尝试搬出去自己一个人生活,靠着一手不错的绣活,偶尔接些散活也能养活自己。
只是夜深人静时,我也会恨、也会怨,凭什么荣家能这么轻飘飘接过、凭什么爹娘能笑眯眯恭贺人平安回来,我是等了整整十五年,从十五、到三十,我人生才几个十五年。”
冉佳怡轻轻叹息,“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我想知道,荣家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荣彦淮还活着的,我要自己堂堂正正接触这门婚事、离开舒家、去过自己的生活。”
冉佳怡一惊,“你的意思是,荣家早就知道儿子还活着吗?”
“不然呢,”舒相雨惨淡一笑,“他们家明明日子也不好过,儿子死后只会更难过,可事实呢,家里隔三差五大鱼大肉,总是接到外面的来信,眼里也有了希望。要不是我实在不甘心,一点点回忆、猜想,恐怕压根想不到这一茬。”
这就有点缺德了,冉佳怡想,虽然让儿子未婚妻为自己儿子守寡同样缺德,可这种明知儿子还活着,还非要人家姑娘给守着的,就更可恨了怎么办,她感觉自己手心有点痒,不由得迫切希望自己能做些什么。
“如你所愿。“最后,她这么道,签订了契约,任务正式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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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佳怡独自在系统空间思考,这次任务中最难的无疑是,揭穿荣家可能有的真面目。
不论荣家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欺骗了原主、坑害了她的一辈子是事实,既然如此,揭露真相让他们坏了名声也是应当。
相较而言,解除婚约、搬离舒家开始新生活反倒简单了。
一阵旋转,冉佳怡进入任务世界。
睁眼打量四周,只见这是一处昏暗的小房间,应当是原主的闺房,所用之处皆是素白黯淡之色,整个房间没有一丁点亮眼的颜色。
再低头去瞧自己身上的衣服,果也是一身深棕色的上袄下裙,铜镜里恍惚地印照出原主尚且年轻的面庞,冉佳怡略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是直接穿到原主三十岁的时候了呢,幸好没有。
原主今年十八,正是风华正茂、青春洋溢的年纪,这个年纪的女孩,本应在家中享受娇宠、本应在外面欢声笑语,本应有着自己的梦想和人生,可原主,却已经为荣家守了三年的寡。
三年里,恨不得日日吃斋念佛,脸上不能有过分夸张的笑容,没有小姐妹过来说话,有的只是日复一日的沉重、永远绣不完的绣活、和抄不完的经书,明明才十八,活得却如同给一个八十行将就木的老人。
“变态。”暗暗咒骂了一句,冉佳怡起身,第一件事是去翻原主的存钱罐,有钱能使鬼推磨。任何时候,钱才是人的胆。
可惜很遗憾,原主显然没有什么钱财,冉佳怡不过搜出了几个银角子,加起来可能还不超过五两。
与荣家婚约还在的时候,舒家父母也有为她攒过嫁妆,后来对方死亡的消息传来,荣家也没有表露出迎娶的意思,婚事不了了之,再然后,舒家的几个兄弟陆续到了成婚的年纪,便只能从原主的嫁妆里挪用,说是挪,其实彼此心知肚明,就是直接用掉了,也不存在什么归还之类的。
也就是说,她全身上下只有这么点能动用的银钱,什么也做不了什么。
但旋即,冉佳怡想起了不对劲的地方,原主在守寡后几乎每天都在做绣活,即使再不值钱,三年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银钱,可如今钱没有到原主的手上,不用想就知定是被舒家拿去了。
冉佳怡顿时更不高兴,即使原主住在家里需要付生活费,那也是先把报酬给她、她再给生活费吧,又不是旧时代的奴隶做什么都是主家的。
再再退一步,原主生活简朴、压根花费不了多少钱,做的那些绣活养活自己起码是足够的,如此舒家人凭什么又嫌弃原主。
越想心情越不好,将存钱罐放回原地,原主手中原本的绣活也不想做了,一看周围,灰扑扑一片,让人的心情也染上一团黑影。
冉佳怡沉沉叹气,仰倒在床上。
再过了一会儿,屋内的天色慢慢昏暗下来,门外传来一个小孩的叫声:“喂,里面那位,出来吃饭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这是原主的大侄子,却连一句“姑姑“都不称呼,愈加证明了原主在家中丝毫没有地位,就连小辈都能随意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