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冉佳仪坐在轿辇上,看着门前屋子发呆的邓翰墨,颇有些调笑意味。
邓翰墨呆滞的回了一声“哦”,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几年间,他的父母家人也隐晦的问过,他和公主相处的怎么样。
他的回答都是“很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双眼睛里,他看不见一丁点的感情,有的只是戏谑和观察,不像是对自己的夫君和家人,更像是对一个屋檐下需要警惕的陌生人、甚至敌人。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邓翰墨甚至不知道症结在哪里,自然也无从解决,只能任由事态继续。
这一次,是否会有新的进展呢,邓翰墨不敢放太多期待,唯恐又是公主的一次戏弄。
冉佳仪自然是没有这个闲心的,去看邓家人,除了想知道邓家人的状况,顺带给系统空间内可能正在观察的原主看看之外,还是想要知道,邓翰墨那个小表妹如今如何了。
在原主的那一世,因为邓家人登堂入室,让邓翰墨成功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小表妹日夜得以相见,感情越相处越深,最后还利用舆论逼着原主认下了这门婚事。
单从原主的角度来看,邓翰墨简直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渣男了,当然,事实也却是如此,可若不是原主一味纵容,也养不大邓翰墨的胆子。
不是赞同受害者有罪论,但是冉佳仪觉得,恶人是需要制约的,这就是所谓法律规则存在的意义。
作为公主,原主其实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终结邓翰墨的官身,只需要指挥下人,就可以随时让邓翰墨过上他前半生过了十几年的穷苦日子。
可是她都没有,一步步的退让,换来的不会是良心止步,而是蹬鼻子上脸。
以恶制恶,虽说不太对劲,但也是很切实有效的办法。
冉佳仪来了之后代替原主继续,没有多做什么,只是疏远邓翰墨、冷落邓家人,告诉邓家人以及外人,所有的一切都由冉佳仪来决定,邓家人就什么也不敢了。
两年的时间里,邓翰墨很老实,邓家人也很老实。
邓翰墨是因为没有条件,也没有资本,作为上一届探花,邓翰墨很聪明,更加知道进退。
而邓家人,怎么说呢,有一种小市民一般的机警。
第一次登门,在门外等到深夜的邓家人就清晰的意识到,在高高在上的公主眼里,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不算什么,他们更不被放在眼里。
也是因为有这样的自知之明,邓家人才会默默的接受冉佳仪的一切安排,给的是城郊的房子也不抱怨什么,让继续种地也不反对,总而言之一句话,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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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晃悠了半个时辰,穿梭过热闹街市的人流,往偏僻的城郊行去。
随着路上渐渐少了人的身影,终于到了邓家人所在的位置。
这还是冉佳仪第一次来到这里,准确点说,冉佳仪作为公主,除了皇宫就是在京城城内,压根没有出过内城。
虽说贵为公主,但其实也没有多少加出的权利,加之邓翰墨一直留在京城,也就没有了外出游玩的机会,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和世界,冉佳仪也不好代替原主太过放肆。
冉佳仪稀奇的看着外面,这里比起不过半个时辰路程的京城内来说,实在荒凉的过分,远处远远的可以看见田地里人们劳作的身影,这让冉佳仪想到了现代的一个词。
城乡结合部。
邓家人住的宅子很是显眼,在这一片里算是不错的了,当然,跟尊贵的公主府没法比。
冉佳仪这个公主经手过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即使是一处在城郊的房子,下面的人得了吩咐也是挑选的最好的一批。
邓翰墨下了轿子去敲门,冉佳仪依旧坐在轿子里等待。
邓家这样的人家,自然是没有所谓门房的存在的。
随着厚重大门逐渐打开,露出来的是两双小小的脑袋瓜子。
冉佳仪从轿子上下来,听到的就是“三叔”“三叔”的称呼声。当即就明白,这是邓翰墨的几个侄子侄女中的两个,她也不认识到底是谁家的,那两个孩子也不认识她就是了。
见公主出来,身边侍候的下人们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劝些什么,瞅瞅驸马又没敢说,主子的事情不是奴才可以随便非议的,尤其这还是驸马的家里人。
“公主小心”,被人搀扶着的冉佳仪不耐烦被这样小心翼翼对待,挥手甩开了在一旁的侍女,自己大踏步走在前面,跟上了邓翰墨的脚步。
邓翰墨已经在前面领着两个小孩进了屋。
这出宅院其实并不大,前后一共就三进,分别是邓家老两口、邓家大房和邓家二房居住,不多也不少。
这会儿正直上午,阳光正好,是农家人劳作的好时段,邓家院子里没什么人,只有这两个小孩。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都下地去了。
邓家老两口都上了年纪,这会儿下地也就是做些轻巧活儿,并不需要多费力,但家里不富裕,能多做点儿就多做点儿。
冉佳仪瞥见邓翰墨微微皱眉,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两小只去喊家里人回来,公主来了,怎么说都是要好好迎接的。
“去,把爷爷奶奶喊回来,就说你们三婶回来了。”说着瞄了眼冉佳仪,像是担心她会不高兴。
冉佳仪没好气,她难道还会同两个小孩置气不成。
两小只看看威严甚过三叔的三婶,懵懂的点点头,便一阵风似的往自家田地的方向狂奔而去,就如同撒了欢的野马。
冉佳仪看了不由得噗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