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天,冉佳怡是在看着钱兰花他们玩耍中度过的。
她也不嫌无聊,坐在角落看着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天黑之前,一群小孩子就散了各自回家,冉佳怡也跟着钱兰花回去了。
小姑娘显然为自己的主意并没有让讨厌的继妹离开,一下午玩的都有些漫不经心,又恨又气。
路上两人一前一后,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一直沉默到了家。
家里只有汪巧儿在,钱兰花向来是不掩饰自己不喜欢这个继母的心思的,二话不说进了钱鹏飞的屋子。
冉佳怡却是被汪巧儿抓了壮丁,被塞到灶台下烧火,冉佳怡不情愿也无法。
六岁的小孩子还登不得灶台,也就只能干些洗菜、烧火的杂事。
女儿出去了一下午,汪巧儿也挂心了一下午,此时见面难免问询几句。
“凤儿,你今天跟兰花一起去玩了?”
冉佳怡低低“嗯”了一声,有气无力的。
汪巧儿:“怎么了,玩累了吗?”
冉佳怡也不隐瞒,失落道:“娘,兰花让他们都不要跟我玩,还说我是小拖油瓶,拖油瓶是什么意思啊?”
汪巧儿听了脸色大变,连忙反驳:‘没什么意思,他们没欺负你吧?\“
冉佳怡又是摇头,”他们就是不跟我玩。”
汪巧儿略松了口气,被说几句都没什么,可对小孩子来说,被瞧不起、不能一起玩就是顶天的事情了。
想了想,汪巧儿道:“那你明天就别出去了,跟娘身边也学着点干活。”
冉佳怡内心不满,面上懵懂:“娘,为什么兰花不用干活啊?”
汪巧儿脸色不变,继女不用干活,那自然是因为有她亲爹宠着,而自己的玉凤已经没爹了。
想起早逝的丈夫,汪巧儿又是一阵心酸,若不是男人走的早,她们母女也何至于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
“凤儿,你乖,听娘的话,多做点活,你爹他也看得见的。”
冉佳怡对这个说法不置可否,看得见不代表就会感谢、理解,也可能是觉得理所应当,毕竟是吃他家饭。
“娘,我是不是拖累你了。”冉佳怡说完仔细去瞄她的神色。
汪巧儿急忙呵斥:“怎么会,你是娘的心肝,你要知道,娘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好。”
这话冉佳怡是信的,改嫁还愿意带着孩子的女子,不管在哪个年代都少有。
本心是好的,但最后的结果对原主却不一定好。
两人自从进了钱家的门,就一直在追逐钱家人的认同,希望有一天能够真正融入这个家中,却从来没有收获过真心。
就汪巧儿和原主在钱家干的这些活,要不是因着是一家人,即使出去做个保姆养活两人也绰绰有余。
钱和感情都没捞到,冉佳怡也不知道,汪巧儿和原主到底是怎么坚持那么多年的,反正叫她来是肯定不行的。
----
两母女最后也没讨论个什么来,等到钱家人都回来,汪巧儿就又忙着伺候人去,顾不得女儿。
冉佳怡只当自己是个隐形人,时间长了,在钱家的存在感也低。
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冉佳怡也看明白了汪巧儿的一点心思。
要说对钱桂生有多深的感情,那完全就是瞎说,半路夫妻多半交不了心,汪巧儿对先夫多少还余些感情。
在她看来,汪巧儿更像是想要让自己忙起来,好似多做些就能在钱家落地扎根。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冉佳怡便是逮着机会就往外面跑,不管汪巧儿怎么劝,也不管是不是有人跟自己玩,反正是不在家里等着被抓壮丁。
汪巧儿无奈,也只能随她去,至于家里的活,她一个人干的来,就是担心女儿什么也不会,将来找不到好婆家。
汪巧儿没有意识到,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却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继女也从来不做家务活,自己却没有这么想过。
说到底,还是天生觉得农村出来的低人一等。
汪巧儿嫁进来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份,秋天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三个月过去,就到了春节。
这是母女俩第一次在县城过节,城里的风俗与村子里很不一样。
不说别的,就说汪家村里,大部分都是本家人,过年是肯定要在一起吃一顿的,往往是每家出点东西,虽是繁琐,可也热闹。
城里就没有这样的事情,最热闹的时候也不过大年三十钱家一家子聚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要说过年,必定得说到年货的准备。
原本汪巧儿是家里唯一的妇人理应操持这些,可她是个才嫁进来几个月的新妇,不管钱奶奶还是钱桂生都信不过,最后是钱奶奶过来帮忙准备的。
本来过年是一家子最繁忙的时候,汪巧儿这个年却过了个寂寞。
不仅是这些花钱的事情没沾手,就是钱也没花到自己身上。
这个年,钱鹏飞和钱兰花都做了一身新衣服,就连钱桂生,也买了一双新解放鞋,面上说这是钱奶奶补贴的,可谁不知道是钱桂生出的钱啊。
过年无非就是新衣服,好吃的、好玩的,可汪巧儿和冉佳怡却像是置身事外。
无论汪巧儿怎么安慰自己,这是因为时日尚浅,都无法排解内心的寂寞,好在她还有女儿。
这是与在村子里时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汪巧儿一方面知道自己不该贪心,可另一方面又难免奢望,即使没有东西,要是能的一句好话慰藉一下也行。
可最后,什么都没有,这不是她的家。
钱桂生这个人处下来她也有几分了解,对用得上的人和颜悦色、好言好语招待还不会让人家感觉尴尬,对用不上的人向来懒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