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报告,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尴尬了看了下两个小年轻的神色,有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高雪看出他的迟疑,知道有戏,当即道:“医生,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就是想知道个真相,不然.......”后半段已经有了泣音。
医生有点不忍心,因为真相可能太过不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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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叹了口气,医生陷入了回忆。
“每份报告出来,医生都要将结果跟病患好好解释一遍的。只是,这解释的对象,有时候是患者本人,也有时候是患者的家属。
癌症跟别的病不同,因为患者的情绪有时候也会影响到病情的发展程度,所以,很多时候我们先告诉家属,再由家属决定告不告诉患者。”
高雪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恍然大悟般道:“那我妈当时?”
医生见她猜出来了,点点头:“是的,这份报告我看了下内容,大概记起来点儿,当时是一对夫妻陪着老人过来的,老人检查后累了,所以是那对夫妻过来拿的报告。”
高雪的眼里几欲喷火,牙齿磨的霍霍作响,恨不得生啖其肉。
医生不自觉往后退了退:“那天小夫妻拿了报告就走,我以为他们是到好医院治病,也就没有再管。”这事儿虽然他做的没错吧,可遇上这样的家人,医生也很冤枉。
未免错怪了人,汪远再次和医生确认:“你确认没有跟我妈亲口说?”
医生点头:“没有说过,我记得当时那个女的说,要给老人点时间,他们再自己告诉老人。”
这下,两人仅存的一点侥幸彻底消失,看来真相基本就是他们猜想的那样。
老人去的那一天,他们匆忙上门,结果宋静那女人是怎么说的来着,“我们也才知道”,赤。裸。裸的谎言,而当时高宇就在旁边看着,没有反驳一句。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肯定是这两人做了什么,为了钱哄骗老人隐瞒了癌症的事,最后癌症恶化才这么快去世。
至于什么方法,看老人还能跟他们通话见面,汪远猜测肯定是大舅子卖惨哭穷之类的,老人为了儿孙考虑,很多时候反而会忽略自己的感受,哪怕是死亡呢。
汪远以往只觉得这个大舅哥不知轻重、自私自利,现在看来还是说轻了,简直是狼心狗肺,对亲妈都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害死了人事后还知道隐瞒,简直可怕。
高雪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阴沉沉的,看着有点吓人。
汪远见状,忙告别了医生,带着妻子出去,这事情再怎么样也怪不到医生头上,妻子要是憋不住撒气在人家头上就不好了。
出了医院,高雪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在刚才那一刻丧失了。
两人坐在小花坛边,头顶的太阳热烈,照的人头昏昏沉沉,高雪流着泪,哭自己不孝顺的大哥,哭自己苦命的母亲,也哭糊里糊涂的自己。
坐在一边的汪远没有劝什么,而是递给她一张纸巾,默默看着她哭。
过了好一会儿,高雪才停住了哭泣,不是悲伤停止了,而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汪远问她:“你是去想找大哥算账?”
高雪先是点头承认,而后恶狠狠道:“我没有这样的大哥,你也没有。”
眼中威胁之意尽显,汪远配合点头:“对,他不配。”
高雪踉跄着起身,“我要去问问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哪怕说一句,我也愿意出钱啊。”
汪远连忙搀扶了一下,“好,我打车带你过去,但是,现在他们肯定不在家,我先带你去吃个午饭,好不好。”
高雪压根没有心情吃饭,可想到一大早就出门陪着自己的丈夫,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随意找了一家面馆,一人要了一碗面,高雪勉强自己吃了几口,汪远也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有吃饭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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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吃完饭,汪远再劝人去休息,但这回高雪怎么也不肯应了。
“我想过去了。”只说了这么一句,汪远就懂了她的意思,打车径直往高宇的房子而去。
两人到达时才刚刚两点,家里果然没有人,高雪也不急,就这么在楼梯坐下等着。
汪远看的担忧,在隔壁超市买了一条毯子和两瓶水,好歹坐的舒服些,好在高雪除了坚持在门口等,其他都随他,才叫汪远松了口气。
等待的时间总是极其漫长,从两点到六点,外面的天色从亮到暗,足足四个小时,汪远只觉得比度日如年还要煎熬,但妻子只会比自己更急。
六点下班的人格外多,这一层的电梯走走停停,每一次停下,高雪都要看一眼,确定不是要等的人后又坐下来。
如此重复了三四次之后,两人都有些心累,高雪面色肉眼可见的颓靡,汪远有些心疼,期盼着人早点回去,事情也好有个结束。
好在人终于回来了,看到熟悉的面孔,高雪顾不得酸痛的膝盖,起身一个猛子冲了上来,汪远连忙在一旁小心侍候,等怕人摔了碰了。
高宇看见好几天没见的妹妹上门,奇怪但也没太在意,低头掏出钥匙开门。
高雪坐的久了猛然起来头有点晕,缓过来后连忙质问:“你早就知道妈得癌症了是不是?”
高宇被这话吓了一跳,手里的钥匙没拿稳掉到地上,他蹲下。身找钥匙,含糊道:“你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高雪见他装傻,索性戳穿,“我今天去问过那天检查的医生了,报告是给了你们,你们是故意不让妈去治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