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微风依旧带着冬日未散尽的寒气,直吹的三娘身子狠狠打了个哆嗦,剁了跺已经冻僵的脚,她转身背对着作坊的所在,张望了一番,最后走向了一条陌生中又透着熟悉的道路。
事实上,她早就没有了选择,如今的她除了回去杜家,还有哪里能容纳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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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着僵硬的脚步,三娘背着自己不大的包裹朝着杜家的方向而去。
说不清自己现在的思绪如何,后悔是有的,害怕是有的,其中还夹杂着微不可查的期待,毕竟那是她的家啊,那里有她的父母和家人。
由于没有钱坐车,她只能靠双脚一步步走回去,半上午开始,等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去。
此时的她饥肠辘辘、满神疲乏,带着满满的风尘,回到了自己的家。
到进入村子里,三娘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等回到记忆里家中房屋的位置,她这才发现,现实与记忆的差别如此之大。
记忆里杜家的房屋还很是干净气派,可眼前这栋乍看起来一看,但细细以观察却一点都不相同的屋子就是她以后的家吗
在镇上住惯了青砖小屋的三娘有点不适应,她试着推了推篱笆门、门没关,她直接进来,家中此刻并没有人。
将自己的行礼放在一条干净凳子上,腹中饥饿难忍,她试探一般去了厨房,却没有发现任何食物,最后只得舀了一瓢水咕噜噜喝下去,权当填肚子。
她还记得自己的屋子是哪件,推门进去,发现早已成为了一个杂物间,里面乱糟糟堆着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也不敢收拾,只能退了回来,最后困倦了的她只能蜷缩在桌边眯了一会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并不想出去找到家人,而是想等着自己被他们发现。
等被远处的动静吵醒时,三娘发现天已经黑了,可整个屋子依旧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动静。
等了两分钟,远处的说话声越来越近,她起身去迎,正是杜母和儿子从地里回来,
不等三娘招呼,回来的两人就先被吓了一跳,好在他们暴起打人前三娘及时招呼出声:“娘,二哥。”
杜母在一片漆黑中试图分辨清楚对面人的身份,犹疑问:“你是三娘?”
不知怎么的,三娘觉得自己的鼻头有点酸,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这几年里她赌气从来没有回来过,只偶尔在镇上见一两次面。
带着重重的鼻音,三娘吸了吸鼻子,重重嗯了一声。
杜母这下比刚才更诧异了:“三娘,你怎么回来了。”
三娘有点憋屈的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重点在受到杜父连累被作坊管事赶了出来。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杜母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本来一家人重聚她是应该高兴的,可现在家中多了一个人便多了一张口吃饭,粮食本就不够吃,现在更是雪上加霜。
但到底是几年没回来的女儿,杜母再纠结也还是去做了一顿饭,欢迎女儿回来。
这顿饭与丰盛沾不上边儿,连作坊里的饭菜都不如,就是水煮的青菜配杂粮窝窝头,要不是一天只吃了一口早饭、又赶了这么远的路,她险些食不下咽。
第一次,三娘深刻反省自己,她回来真的对吗,可惜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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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第十八个故事
没等她想明白, 杜家三娘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家务活中。
不止是家务活,四个人的家中又能有多少家务活呢,尤其因为杜父好赌的关系, 家中连一只家禽都无, 本身活计并不多, 可架不住杜母为了多赚些钱接了不少绣活。
三娘在家除了干家务活外,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在家中绣活,她以前没有专门学过这个, 手艺只是一般,便只能用数量来凑。
原本这样虽然累,可等到绣活换了钱, 家中饭桌上能添上一个鸡蛋或者两块豆腐,她还是很高兴的。
家这个地方与她做活的作坊还是不同的, 作坊里是做了什么她就得吃什么, 可换了家中吃什么她还是能提两分建议的,只是油水实在太少了些。
至于她做绣活赚的钱全进了杜母的腰包,三娘没什么异议,在她看来,这钱给了杜父还是杜母压根没区别, 横竖她是要出嫁的。
可对杜父来说,这区别就大了去了, 这几年来,他从家中拿钱越发困难,家中婆娘把钱和几亩地契看的跟宝贝珠子一样, 就是翻遍家中各个角, 也总遍寻不着。
他成日里不着家, 更不干活, 只有手中缺了钱或者饿了要吃喝才会回来,因此虽然不甘,可到底知道婆娘在养家,难免憋屈几分。
要说杜父这人,人懒又好赌,在大多憨厚的农家汉子面前,实在不是一个好男人,可他唯独有一点好,那就是不轻易动手打人。
乡下汉子都不会讲什么大道理,若是发生了什么口角,难免会动手,村子里的妇人鼻青脸肿是经常的事,可杜母从来没有过,这一直是她在很久以前引以为豪的一件事情,可到了后来唯一的有点也拿不出手了。
比起家中被扫荡一空,杜母有时候倒恨不得自己挨他两下呢,横竖下地干活也经常累的腰酸背痛,想来没什么差。
杜父倒不知道杜母的心中所想,他要的是钱,打婆娘也打不出钱来,他费那个劲做什么。
三娘回家后的日子过得异常缓慢,似乎是过去了很久很久,其实才一个月,期间她几乎没有见过杜父,不知道日日都在哪里晃悠。
一个月的时间里,三年也逐渐适应了杜家的生活,这与村里其他家并没有什么不同,完全是农家的朴实无华,一点一滴都是用汗水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