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的是朱母,家里银钱虽然还算宽裕,但儿子出外就得花钱,哪有坐吃山空的道理,但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又是怎么都得供的。
但是除了摆摊卖糕点,别的营生朱母也不会,最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糕点方子上。
这几年,冉佳仪可是做了不下于十余种糕点,轮换着来卖,也算是在镇上打出了不小的名声,足可见方子的优秀。
正如冉佳仪所猜测的一般,朱母自从儿子考上秀才后就不打算去卖糕点了,朱母打心底里觉得,秀才公的娘,又怎么能去摆摊呢?
至于穷秀才,那再穷也是秀才啊,是秀才就不能有一个摆摊的娘。
冉佳仪自是不清楚朱母如何作想的,在她看来,官不能为官,可实际上自古官商一家,要说朱母想法有不对、那自然没有的,只能说朱母小地方活了一辈子没有多少见识,这才想着和“商”扯开关系。
朱母这念头不是第一天有了,只是顾念着到底不是自己想出来的方子,这才按捺下了这些小心思。
可是近来,眼看着儿子出门在即,家里的存款一点点减少,朱母有些急了。
朱母虽说性子看起来有些急切,但是一向不是一个敢于拿主意的人,遇事总是要得到别人的肯定才行,而这个别人,要么是相伴了前半生的丈夫、要么是有见识的宝贝儿子。
但这俗事也不好麻烦儿子,便只能去问问那沉默寡言的老头子了。
————-
朱母避着人悄悄凑到朱父边上,“老头子,儿子马上就要去府城了,可咱家银钱也不多了啊!\”
朱母忧心忡忡的话语却并未获得朱父的赞同:”家里不是还有不少钱吗?够用几年了吧。”
朱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哪有看着钱袋子空的,儿子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而且,咱儿子都是秀才了,我也不准备再去摆摊子了。”
朱父诧异:“为什么不摆了,那么赚钱呢。”
朱母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你有见过秀才娘去摆摊子的吗?”
朱父老实回答:“没有见过。”实际上他连秀才娘都没有见过,村子里一个秀才都没有,至于镇上的那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朱母这才满意点头:“那不就是了。我是想着啊,把方子给卖了。”最后半句悄没声儿的,似是怕被人听见了一般。
而朱母担心会被听去的人,冉佳仪,正在远处蹙着眉头,不用去听现场版的,光看朱母这幅做贼心虚的样子,她就知道朱母没想干好事。
朱父震惊:“为什么,那方子多能赚钱啊?”好几年的功夫,家里的生计就是靠这方子撑起来的,不然光是供儿子读书就够他们一家老小干活干到累死了,哪有这么轻松啊。
朱父越想越心痛,对当年买下那小丫头的行为更是庆幸。
朱母见朱父这样,露出同款心痛的表情来,她掌管朱家财政大权这么多年,比朱父更清楚这些方子带来的银钱,可是老母鸡也只有下蛋的之后才值钱啊。
不能下蛋的老母鸡注定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被宰了煲汤,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现在那方子对朱母来说,就是不能再下蛋的母鸡了,留着也没甚用处,不如卖了拿最后一笔钱。
朱父有些理解,可是还有一点:“可是老婆子,那方子也不是咱们的啊,那是沫儿丫头带来的。”
朱母被说到点子上,有点生气,“什么她的你的,都是一家人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再说了,咱家养了她这么多年,要几个方子怎么了?要不是我当初那一袋粮食,指不定她一家子都饿死了。”
朱母气势汹汹的,其实心里也没底呢。
她一辈子没让自己吃过亏,可是要说做多大恶那也是没有的,现在偷别人的方子来卖,让朱母有点做贼的感觉,可是想到即将要去府城的儿子,朱母就逼着自己狠下心来。
什么都没有儿子重要,至于沫儿丫头是个懂事的,以后给她挑一个好人家也就是了,远儿出息了,沫儿也跟着享福不是吗?
就这么安慰着自己,朱母竟也渐渐说服了自己,无视一边朱父的不赞同。
朱父看着自己老婆子的神情,也无力反驳,只得默认了朱母的主意,是他这个当家的没本事,以后他们好好对沫儿丫头就是了。
————-
朱母下定了主意,对待即将远行的儿子也大方了起来,村子距离府城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去了之后怕是几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朱母想着穷家富路,尽可能的给儿子准备齐全了,银子也没少塞。
朱志远就这样出门了,带着家人给他准备的银钱包裹、夫子给的介绍信,带着自己的远大理想和对未来的美好憧憬,踏上了去府城的道路,展开了自己的崭新人生。
在那里,朱志远将正式开启属于自己的光辉人生,也成就了他一个农家子的青云路。
而朱家众人,还沉浸在儿子离开的担忧里。
但是再担忧,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方子留在手上也不会生钱了,朱母便开始联系镇上的几个大商家,看其对方子有没有意向,在镇上摆摊多年,朱母对这些事情多少也有了些许了解,对自家方子的独到之处也十分清楚,不然也不会想着卖方子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有一个秀才儿子,别人就是想要抢方子也得掂量着点儿。
这一切都是瞒着冉佳仪进行的,但是一个屋檐下住着,朱母偶尔出门的事情哪里又能真瞒得住,多少也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