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偏了偏头,关陵游放弃挣扎,把胸前的灯拧开递过去,“麻烦你帮我找一下,我现在动起来有点困难。”
他咳嗽两声,脸上的表情更加难受。
长嬴拿着灯转悠了一圈,才在黑咕隆咚的角落找到关陵游所说的包,不过在包的旁边,她也看到了两具白森森的尸骨,骨头已经腐蚀得不成样子了,依稀能看见人体的模样。
“这里有人来过。”
她一边架高关陵游的腿,垫在包上,脱下他的鞋袜露出肿胀的脚踝,噗呲呲喷了一圈。
“刚刚在那里发现了两具白骨,时间应该有些久了,这个地方难道不是天然形成的洞穴吗?”
关陵游默然,感受冰凉的药剂包裹患处,而后开始发热,一圈绷带紧紧固定住肿胀。
鞋是不能穿了,路是更走不了。
“带我去看看。”关陵游缓了这么一会儿,终于觉得知觉回来,他撑坐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只手递过来,他看向弯腰的长嬴,把手放上去,对方十分有力地把他托了起来,架在自己肩膀上一步步挪过去。
长嬴用灯照角落,“就是这里。”
“走近看看。”
关陵游往前挪了两步,有些急切,长嬴揽住他,虽然有些奇怪他的情绪起伏,但还是把人扶到了近前。
他接过灯照了照,在其中一具尸骨手臂的位置看到了一颗钢钉,瞳孔颤动起来,往前一跪,灰尘四起。
长嬴有些不知所措,关陵游竟然在拆骨头上的钢钉,这是什么东西?
“是你认识的人吗?”觉察到对方情绪的不对劲,长嬴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小心你的脚。”
关陵游不答,在钢钉上抹了一把,用灯照上去,看到了熟悉的编号,这就是父亲身边的护卫之一,代号79。
他的手臂曾经受伤被植入了钢钉,身份的特殊性,79要求在钢钉上刻印编号79。他说,要是不幸死去,尸骨还在的话,钢钉的编号可以让人找到他,带他回家。
原来他一直在这里。关陵游闭了闭眼,看向另一具白骨,他的胸骨碎成一片,没找到其他特征可以标识身份,但他可以把他们都带出去。
“他是我父亲身边的人,我来带他回家。”
关陵游的声音有些哑。
长嬴拍拍他的肩膀。
想到了曾经马革裹尸的兄弟们,长嬴也涌出一些思乡愁绪来,跟着重重叹一口气,魂归故里是他们最后的愿望了。
此刻没人说话,都陷入了各自的情绪里。
关陵游把尸骨整理好,喊了一声:“长小姐。”
“叫我长嬴,别文邹邹的。”
“好,我现在走不了。”关陵游斟酌着措辞,“你,诶?”
他感觉到身体突然腾空,只好抓住对方的衣领,感受到后背和膝窝的支撑,关陵游有些怔忡,而后迅速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长嬴抱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他的声音错愕得都变了调,尾音扬起来。
“既然你救了我一命,就这么把你丢在这里不是我的性格。”长嬴理所当然地答。
“可你也不能一直抱着我啊!”关陵游上位多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脸面通红的滋味,他不敢搂着长嬴的脖子,但对方的气息侵袭过来,似乎有一股莫名的清新味,让他有些眩晕,想起了在十一区那个带着醉意的触碰,他左手不自觉摸上唇。
长嬴站在原地思考两秒,“那我背你?”
感觉接触面更大了。关陵游脸颊温度又升了不少,他恨不得把脸捂住,好在现在昏暗,光又往外照,没让对方察觉他的羞赧。
“也可以。”至少看不到他的脸。
重新背着关陵游走到凹陷的坑洞里,长嬴再次观察起来,“这里好像是被巨石砸下来造成的痕迹,不过那个石头没看见。”
“像一个机关。”关陵游猜想,“可能是他们两个触碰到了机关,巨石滚下来砸破了地面,然后又把他们的腿骨压断了。”
白骨只有上半身还算完好,下半身几乎都化成粉了。
长嬴认同他的想法,“既然巨石没有留在这里,那看来我们不需要重新爬上去,应该还有其他通道可以走。”
和他想的一致。关陵游看了一眼长嬴的侧脸,她正面看很有迷惑性,忽略她的眼神的话,会让人觉得她是个柔弱的小白花,但从侧面看,高挺的鼻梁和习惯性抿住的薄唇总带着一丝坚毅。
她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吗?
关陵游眨眨眼,大腿被猝不及防拍了一下,他身体一抖,瞪大眼睛,惊讶出声:“你干什么?!”
“你发呆呢,我刚一直叫你。”长嬴是托着他大腿,当然只能拍那里,她也经常背着受伤的同袍,并不觉得有什么,在紧要关头,保命要紧,没人会在乎男女授受不亲。
“嗯,你说什么?”
关陵游反思自己大惊小怪,换上往常云淡风轻的模样。
“我们是不是找一找巨石滚动的痕迹就能跟着出去?”
“十多年的时间,痕迹应该还没有被侵蚀风化。”
“看看吧。”长嬴跟着关陵游手里的灯观察着,她现在坑洞中间转了一圈,又走到白骨边,模仿了当时巨石的滚动轨迹,巨石撞上山体后,会往相反的方向滚,接着长嬴转身,果然看到了几条碎裂的痕迹。
她快步往前,痕迹撑伞型扩大,但方位几乎没变,原来这依旧是个前行的通道,比上面一层更加宽阔。
“这里有些邪门啊。”长嬴忍不住嘀咕。
关陵游说的话神叨叨的,“可能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