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胜保低头一看,还真是。当时点完火又沿着来路回到山上,焦灼地等着火势扩散开来,然后开车下山来救,根本没来得及仔细擦干净脚底。
老公安和小公安齐齐笑了,大家早就看出来了。反复审问他的时候,一直希望他能坦白从宽。结果他咬死说自己一直在山上。
“现在该你说了,为什么出卖我,出卖天和?我们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陆青予很难过,被自己人背叛,任谁都不会高兴的。
杨胜保张了张嘴,好半天挤出一个声音来:“没,没有!”
“那是为什么?青予对我们这么好。”陈鉴怒吼一声上前一步,提着杨胜保的衣领使劲摇晃,大有打他的架势。
黄玉琴赶快上前,拉住了陈鉴的胳膊,对着他摇头:“不要为这种人,脏了自己的手!”
陆青予轻蔑地瞟了一眼杨胜保:“你不说,那我来猜猜看吧!下午局长已经说了,早就调查出来你去年因为醉酒打架进了派出所,当时是李正林把你保释出来的吧!
这次他是不是找到你,让你还他的人情。让你阻止我们参展,要么毁掉展品,要么拖延我们的行程。说说看,事后,他准备给你多少钱?”
“快说!”陈鉴的胳膊青筋暴起,勒得杨胜保呼吸不过来。
黄玉琴帮着怒斥杨胜保:“愚蠢的东西,你知道我们的展品值多少钱吗?你知道招待所值多少钱吗?十几万的损失,你赔得起吗?”
“故意纵火造成公共财物严重损失的一万元以上的,二十年徒刑起步!”老公安悠悠说道。
“不!不可能。景泰蓝铜板怎么可能被普通火焰全烧毁,最多变形弄脏,”杨胜保叫嚷着。“还有,展品你不是说完好无损吗?招待所这几间破房子值不了几个钱。”
“很可惜!”陆青予有些脱力,苏远宸扶住了她。“半年的设计,两个月的制作。这景泰蓝的底座是木制的,现在最大的两块救不出来了。我们的心血就这么被你轻而易举地,烧毁了。”
陈鉴的拳头落下,杨胜保被打倒在地,黄玉琴被陈鉴的拳头惯性带倒,陈鉴把她扶起来,又去打杨胜保,三个人拉扯起来。
几个小公安废了老大力气才把陈鉴、杨胜保分开固定好。
老公安劝着陈鉴:“这位小同志别激动别激动,东西损坏肯定要赔,我们会给他惩罚的!”
陈鉴哭着说:“你不懂,你们都不懂!这些作品是工匠的命啊!是我们熬了多少夜晚才诞生出的图纸,是我们烧伤、戳伤多少次手指,失败了了多少次才做出来的作品啊!我们的命,是用钱就能赔的吗?”
黄玉琴也泪如雨下:“这展品你根本没见过,比我辈子见过的所有景泰蓝都漂亮。比电视上、博物馆里的作品都美。这是我们几个女工匠,一根一根铜丝掐出来的。你这么轻易说烧就烧了,说卖就卖了……”
陆青予什么都没说,她的眼泪在眼眶中转着,转着。“我再问你一次,他给了你多少钱?为了什么出卖我们?”
杨胜保脸上的红印子火辣辣的疼,他终于低下了头:“我,我急需用钱。一,一千块。事成后再给我两千块。”
才三千块钱,就把自己人卖了,还自以为能做得天衣无缝。
陆青予再也不看他,找到局长:“麻烦局长天亮了派人送我们去上海。”
“陆青予同志,你不是说19日前必须到,还要组装作品吗?现在就算坐公安的小车,最快也是20日早上到。大卡车司机我们正在帮你们借调,就算拉过去了,你们的展品已经损坏了,还来得及吗?”局长很疑惑。
“卡车留在这里等宫师傅好些了,麻烦你们帮忙请一个卡车司机开回南州市去,车上的展品不用拿了。明天请派一个小车把我送到上海就行!”陆青予语出惊人。
杨胜保猛地抬头看着她,展品不要了?
只见她无奈地笑笑:“谢谢你们几次三番地耍阴谋诡计。我前几天给彭厂长打电话说明了情况,让张师傅另外找了大卡车带着备用的展品,和殷丽、章同已经到了上海。今天彭厂长和于师傅、邓思诗坐火车应该已经到了,与她们汇合后就开始组装,一点儿也不耽搁参展。”
“备,备用的?你们,做了两套?”杨胜保艰难地开口。
当初五月他打听出陆青予做了一套景泰蓝屏风告知李正林的时候。
李正林不惜用三千块钱诱惑他,必须阻止展品进入上海。可没想到,她们把照片交了后,把作品拆了。以修补为由进行复刻。因为都是配件,还有报废件,没人去认真数成品组装出来是一套还是两套。
“两套,不!我做了三套!”陆青予骄傲地伸出三根手指。“就算你们有通天的本事,我也能把作品送到上海。”
陆青予没有说,第三套展品和陆青予同一天出发,在吴忠、许文俊、罗斐、覃莉的护送下走了水路。算算日子,应该也到上海码头了。
苏远宸这下知道为什么整个五月六月,陆青予没有轻松,反而更忙的原因。她在悄悄做着备用展品呢!
陈鉴和黄玉琴对着杨胜保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杨胜保这回真的面如死灰,彻底蔫儿了。公安像拖死猪一样把他拽走了,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么。
老公安很烦愁:“陆青予同志啊,我们只有一辆小车,坐不下你们四个人。我们得派两个人去,还要把李正林审讯了。”
陆青予看了看陈鉴,他还在落泪。黄玉琴守着他,给他递着手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