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苏远宸叹气:“垮了!”
“垮了?”陆青予不可置信地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这么大一个厂,说垮就垮了?我记得他们还有很多工匠和产品,订单也是不少的。
整改好了继续生产没问题的,怎么就这么没了?熊业投资了不少钱吧,不可能就让他垮了,转项目也行啊。”
“我也觉得奇怪,就去调查了。结果发现,熊业当初和李长生达成协议,他去拿土地拿工厂要订单,他负责设计生产和工匠。
结果熊业利用自己归国华侨的身份争取到了侨联的协助,拿到了上级支持,这土地不仅没要钱,还借给他一个本来就准备拆掉的旧厂房。为了留下他,给他减免三年的税,让华盛三年后补交土地租赁的钱。
所以熊业几乎没花什么钱,最多装修了下厂房,买了点家具。后来华盛的产品批量出来发往全球的时候,熊业已经赚回来了。”
“那熊业呢?华盛的工匠们呢?剩下的人呢?”陆青予接着问道。
“熊业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连带着工厂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苏远宸悠悠说道:“熊业带来的几个人跟着熊业也消失了。华盛的工匠们在整改期就跑了不少,现在工厂突然关门了。他们非常生气,到政府已经闹过几次了。”
“李长生父子呢?”这是陆青予最想问的。
“李家父子算是恶有恶报吧!我听说李正林当初许诺很多人,让华盛订购他们的煤、铜丝、珐琅料、木箱、食堂的肉菜什么的,钱款没有给别人结算完,还收了不少好处费。
现在华盛垮了,这些曾经的合作方堵在门口找他要债,甚至扬言要杀人。可他早就把钱花光了,现在只能投案自首了!
李长生被接连的消息打击,已经中风入院了,能不能活下来还不好说。他的徒弟,一个也没有去看他,真是晚景凄凉……哎!“苏远宸抄着手,望着窗外。
这一个个消息,让陆青予的脑子瞬间乱了,她靠坐在窗边,精神有些恍惚。
这天的晚饭,最后是覃莉回来帮着做完的。
大家吃喝的时候,她的脑子里也在转这些事。才三个月的时间,一个庞大的工厂、一个几十年的家族势力,就这么垮了。真正应了一句话,树倒猢狲散!
回想去年,如果不是天和的伙伴们团结一致坚持下来,天和是不是也早就垮了。
等送走苏远宸,覃莉外出找侯镇玩儿去了,陆青予回到房间,拆开了牛皮纸包。
果然,里面有一封信,是老爷子让陆小小写的。附有几张图纸,居然是三足象鼎的设计图。
她清晰的记得,三足象鼎的图纸被李长生带走了,仿制了一个新的象鼎。这图纸的成色和图案样式,还是最初一版的手绘设计图。也就是陆开明、彭耀祖、李长生三个师兄弟共同制作的这一个。
这图纸为什么在爷爷寄给自己的信里,陆青予迅速翻看起信件来。
“青予丫头,在首都的生活如何,设计稿有方向了吗?你别急,灵感来自于积累,多看多问多讨论,总会找到好方案的。
随信给你送来了三足象鼎的手稿,这个稿子说来好笑,转了一圈儿它又回到了我手上。爷爷老了,不知道如何处理它合适,寄给你参考处理吧……”
老爷子说得轻松,联想到苏远宸提到的李家父子现在的结局。她起身给西城招待所打了个电话,陆小小正好在招待所值晚班,接了。
陆青予问了她家里的情况,总算知道这图纸的由来。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画面。
李长生在华盛晕倒了,抽搐不止口吐白沫,李正林赶快背上亲爹紧急送了医院。医生诊断老人中风了,好半天才救回来。
清醒后,老人躺在床上默默流泪,什么话也不说。
李老娘也不念老头子帮儿子了,家里的顶梁柱倒了。
李正林回到家,遇上了闻讯赶来要债的人,他好说歹说也没用。说了当然没用,现在工厂都垮了,口说无凭了。最后这群人推倒李正林,强行进了院子,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了。
24寸的彩电,进口的台灯,珐琅的电话机,还有相机、录音机、点唱机……
李家媳妇吓得和十五岁的儿子躲在后院,李正林望着乱七八糟的家,失声痛哭。
李家媳妇抱着孩子出来,看见家里的男人都哭成这样,一家三口只能抱头痛哭起来。
三个人借照顾老人,躲到了医院。追债的人就蹲在医院门口。
不仅有工作上的追债人,这次还有他在混社会时交上的狐朋狗友,包括几个赌徒。李正林在他们手里欠了不少钱。
李正林惶恐不安,站在窗前咬着指甲,深深咬出血来,也没有任何办法。
李长生看着儿子,深深叹气。他的嘴巴歪着留着口水,只能勉强吐出几个字:“自首。”
这确实是最后的办法,李老娘和李家媳妇都看着李正林,最后他只能答应。他在医院打了电话,岳队长亲自带人从追债的人群里接走了他。
追债的人只能散去。
这一次,李正林放弃了抵抗,他除了交代收受贿赂,把给杨胜保设套让他阻止屏风入沪的事情也交代了。因为帮忙设套的赌徒已经准备揭发他了,他只能先行自救。
岳队长听他讲了很多,看了看口供,最后说:“陆青予被绑架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没有,这个真的不是我指使的。我最多认识南州的小混混,这种跨省犯罪的团伙可真不认识。但我可以提供一个信息,我当初听说这伙人当初要把陆青予卖去的地方有点耳熟,后来我查了职工的家庭籍贯,是曾来的老家。不知道,这事儿和他有没有关系。”李正林现在为了减罪,什么都能拿出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