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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妻道(99)

朝衣见沈南一副淡然神情不语,便说道:“不算,只是路过此处,向三少爷问个路。”

沈将军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我以为呢……”又看向沈南,说道,“三弟,为何不在宴席上多喝几杯?”

沈南懒懒地说道:“我是个最不成器的儿子,只恭贺过了走走过场罢了,宴席上有大哥二哥便撑得起爹的颜面,我留着作甚……”

沈将军摇头说道:“你这话说的不对,好歹都是爹的儿子,哪里会厚此薄彼的?……再说,当着少国公的面儿如此说,没得叫他人见笑!”说着,便皱眉看沈南。

沈南却并不怕,只仍淡淡说道:“只怕我不说,别人也看得出来……大哥你又何必在这里同我说这么多?小心爹看不见了你会心急。”

沈将军看了他一眼,却望向朝衣,叹道:“愚弟就是这般任性,少国公勿要见笑。”

朝衣说道:“三少爷好生洒脱,是我等凡人不及。”

沈将军噗地一笑:“少国公你休要如此说他,这……他哪里受得起,怕更为荒唐了。少国公要回席上么?我陪少国公回去如何?”

朝衣说道:“有劳了。”冲着沈南点点头,便同沈将军一同回转席上。

两人去后,沈南才又落座,面上神色冷冷淡淡,很是不悦,正坐了会儿,忽然脸色一变,双眸一抬,却见又有人来,同样的一身月白锦衣,显得为人潇洒出尘,却正是沈南的二哥沈清。

沈南坐着不动,仿佛没见到沈清那人,沈清却径直走过来,显然是为他而来,走到沈南边上才坐下,说道:“三弟怎么一个人在此枯坐?”

沈南眼皮不抬,说道:“我习惯了。”

沈清嘴角一挑,笑道:“习惯什么了?一个人?”目光一垂,望向沈南放在桌上的手,如玉洁白,手指修长笔直。

沈南说道:“大哥刚走,二哥就来,你们是商量好的么?”

沈清摇头:“我为何要同他商量,我心中想着三弟,就过来看看……三弟,你说二哥待你好么?”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握住沈南放在桌上的手。

沈南嘴角一挑,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好啊……自然是好得很的。”手上一抖,将沈清的手抖落一边,说道,“说就说,二哥你动手动脚的可不雅观呀,你们在外头吟诗作画就做出这些来了?”

沈清说道:“你这是何意,做哥哥的好久没见到你了想亲近亲近都不可么?”

沈南啐了一口,说道:“不用,只别常出现在我跟前最好了。”

沈清面色一变,沈南扫了他一眼,哼了声,转身自进内堂到自己屋内去了,沈清目送他的背影离开,半晌才阴阴一笑。

酒过三巡,朝衣自称不胜酒力,先行告退,带着家人便出了宰相府。

经过长街之时,听到轿子外有一群小儿鼓噪,叫道:“打疯子,打疯子……”朝衣也不在意,轿子忽闪而过,忽然有个小儿叫道:“疯子还有刀,肯定是坏人,打死,打死!”

朝衣心中好奇,掀起轿帘子往外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急忙喝道:“停轿!”

轿夫慌忙停下,朝衣惊慌失措地从轿子中出来,脚步太过匆忙,几乎绊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越过轿子,将那些挤挤挨挨的小孩子推开:“走开,都走开!”

小孩子们兀自不肯散开,朝衣发起怒来,连打带踢,竟把几个孩子推倒在地,有的孩子便大哭起来,大骂朝衣。

朝衣也不管,转身扑向墙边上那人,叫道:“大哥!”

墙角那人头也不抬,一头乱发跟毛蓬蓬的胡子把脸几乎遮住,朝衣心头一颤,伸手将他的头发撩开,仔细一看,赫然震住……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朝衣后退开去,此刻身边侍卫涌上来,将纠缠着的小孩们赶走,问道:“少国公……”朝衣看看那偎在墙角病着的人,说道:“此人……大概身患疾病,你们将他带到客栈安顿,给他些银两治病。”

侍卫们领命,带着那人离开,那人病的昏沉,兀自给朝衣行礼:“多谢大老爷,多谢大人……”

朝衣伸手握住胸口,极力不看,鼻端酸楚。

方才她在轿中隐隐看了一眼,见那人蜷缩墙角,乱发脏衣,几乎就错认为是燕沉戟……当初她初次见到他的时候,差不多也是如此,因此才不管不顾地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