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剑场上,小胖子擦了擦汗,躺在草坪上,“这鸟可真吵,凌玉,咱们先休息一会儿吧。”
宋凌玉回过神,轻轻道:“也好。”
他抬起那双晦暗难明的眸子朝寒鸦那处望去。
寒鸦的羽毛抖了抖,假装用黄色的鸟喙梳理漆黑的羽毛,扑腾翅膀飞走了。
旁人听不明白一人一鸟的无声对话,只当是鸟儿吵闹。
“凌玉,你这般辛勤练习,可是为了下山?”
身旁的人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拍了拍草地,示意他也坐下。
“嗯。”
宋凌玉坐在他身旁。
同门派的弟子之间早已心知肚明,剑系中最有天赋的只有凌玉一人,旁人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动摇分毫。
柳师姐受了伤,秦师兄没什么天赋,他们也早已默认,凌玉会是下山的最终人选之一。
“听回来的师兄说,山下凶险,若你真赢了此次试炼,可别瞎好心什么人都帮,千万要当心。”
身旁的弟子依旧喋喋不休,明明还没有下山,却连他下山的包袱都收拾好了。
“师兄师弟们都为你准备好了东西,凌玉你只管赢就完事了。”
“不过李师兄还说着要为你打一把短匕,可以随身携带的那种,据说很好看,还镶了宝石,想来过几日就造好了。”
“还有王师弟,他和药系的姑娘们十分熟稔,带来了好几瓶跌打药膏,到时候你千万别客气,就怕到时候想用也没有......”
小胖子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为何又吭哧吭哧又爬起来,看着他认真道:“你不在我也会勤奋练习的。”
宋凌玉看他。
只见小胖子满脸郑重其事,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他别过眼神,挠着脑袋。
“我会想你的......大家都是!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宋凌玉盯着他清澈明朗的眼睛,别开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
次日。
后山,云雾缭绕。
断崖之上,雪白色道服的少年手持银剑,挥剑潇洒,周身隐有碎光流动。
今日少年依旧一身白衣素裳,道袍猎猎,白玉莲花冠束起的乌黑马尾在风中摇曳。
不亏是作者亲自盖章的炫酷冷炸美少年。
要放在她那个世界,可不得收获一群小迷妹。
落叶飞旋,星光浮动。
少年长腿窄腰,神情冷傲,在目光相及一瞬,他及时收起碎玉剑,面无表情道:“你迟到了。”
“对不起,突然有事耽搁了......”
柳梢梢支支吾吾着,心虚地低着脑袋。
她今天明明有起很早的!
谁叫他把练习的地方定为后山,那地方鲜少来人,是个避人耳目的好去处,可她的院子离那儿远得离谱,派内又不能御剑飞行......退一步讲,她也不会御剑飞行。
她十分怀疑,哦不,笃定这少年把她收下是为了日后慢慢折磨她。
有时候真觉得自己是不是看了个假小说,宋凌玉的态度由初见时的疏离有礼,扭转成如今的冷淡刻薄话,二者相差时间不过短短几日便截然不同。
凶巴巴的。
和对待其他弟子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拿剑。”
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双手摸了摸腰间,神色僵硬,怯怯懦懦地回望过去。
要命,她忘记带剑了!
这不亚于上课没带书包,考试没带笔,上战场没带枪!
这么重要的事她怎么会忘啊啊啊!!
果然,起得比凌晨还早,大脑就是这样不清醒的。
宋凌玉皱眉,长臂一捞,随手折了只树枝丢在柳梢梢怀里。
小心翼翼地观察他。
还好没有生气。
柳梢梢松了口气,惴惴不安地举起树枝摆弄几下。
“师姐不会连使剑也忘了吧?”
与之响起的是一道冷淡熟悉的嗓音。
柳梢梢“嘿嘿”笑了一下,心虚地挠着脑袋。
不好意思,她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就像没学过一样。
“......”
宋凌玉沉默一下,“我明白了。”
重新收整心情,柳梢梢把手中树枝放在大石头上,认真专注地听他指令。
“既然如此,那便从头开始。”
“嗯嗯。”
宋凌玉抬起下巴,视线幽远,不咸不淡道:“看见对面的那座山了吗?”
虽然有点疑惑,柳梢梢还是点点头。
“现在徒步跑过去,不能使用任何术法,午饭之前回来。”
听到这句话,柳梢梢张大嘴巴地望着他,表情瞬间垮下来:“凌玉师弟该不是开玩笑吧?”
“师姐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宋凌玉回了她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
阴险狡诈的无耻小人啊啊啊啊啊!
柳梢梢嘴角轻抽,老半天才把长大的嘴巴托了上去,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当然不是。”
......
烈日当头,汗流浃背。
林里瞬间暗了下来,稀稀疏疏的碎影宛若宝石,风一动,宝石就变了形状。
柳梢梢可没那工夫瞧这美景,她半死不活地拖着脚步,姿态颇为狼狈。
一个早上,快把半条命跑没了!
混蛋混蛋,果然自己想对了,这就是明晃晃的整她!
柳梢梢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
来时还是雾气缭绕,此时早就散了个无影无踪,只剩下个泼天灿烂的烈阳,宛若火炉般蒸得她像个煮熟的红虾。
她擦了擦额上的汗,心里却问候了无数遍那狡诈的少年。
不远处。
少年悠哉悠哉地在树荫下打坐,与她那张快要烫伤的脸蛋不同,皮肤白得像雪一样清丽细腻,像是蚌壳里的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