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带着凌厉势不可挡的气势，食心鬼勾了勾嘴角，掌心汩汩冒着的阴气凝结成面坚实的盾牌，屹立不倒地安置在自己身前。
“死心吧，我吃了那么多弟子，自然有对付你们的招数。”
食心鬼的语气颇为沾沾自喜，可还没等他来得及说完，只见少年又换了个招数，借着嶙峋的石壁腾空跃起，劈斩而下。
护盾只能挡住身前，可挡不住别的地方。
食心鬼只好收起护盾，侧身躲开，可剑气还是划伤了它的手臂，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它颇有怨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少年，咬牙切齿。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食心鬼目光炯炯，他冷蔑地牵起唇角，带着胜券在握的气势。
宋凌玉正想要看看它究竟想要做什么，可眨眼的功夫，鬼气消散，食心鬼依附的那具死尸轰然倒下，蛆虫落了满地。
可食心鬼的那道阴森充满寒寒笑意的声音，像是空谷传音，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山洞中。
忽地。
身后察觉几分杀气，少年转过身，哪怕无人挥动，碎玉剑仿佛知晓主人的心思，生生挡了过去，刀光剑影，黑色的鬼气和暗紫色的剑气相互碰撞，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一道不太显著，却又清脆的声音骤然响起。
只见坚硬无比的碎玉剑，此时却裂了道细长的口子。
宋凌玉心念微动，忙收去长剑，波澜不惊的面容少见地多了几分愠色。
“哈哈哈哈哈，我的长剑可借助了九灵玉碎片的力量！”
层层黑气的包裹下，剑柄那处的确镶有九灵玉碎片的痕迹，宋凌玉皱了皱眉，一时竟也找不出个称手的武器来。
他摸了摸腰间挂着的小巧匕首——
这是柳梢梢之前赠给他的拜师礼，这么久了，至今未用过。
“战场上出神可不是个好习惯～”
古怪的笑声透过耳膜，食心鬼贴着少年的面颊，带着一股恶臭。
宋凌玉一时来不及反应，右肩瞬间被具有腐蚀性的鬼气染伤，血水不断涌出，伤口混着被搅碎的衣襟变得血肉模糊。
他听着食心鬼嘲讽揶揄的话，忽地想起下山前，少女在擂台时望向他的目光。
有些回忆是下意识的，不知那时的她，脑海里想的是什么呢？
剑气入体，会有多疼？
宋凌玉低垂长睫，将腰间的精致匕首收了回去，抬起乌黑润泽的眼瞳。
“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
柳梢梢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
梦中的她似是走到了最后，看着正邪两派各自占据一方，无声对峙。
寒风彻骨。
柳梢梢连牙关都在打颤，环着双臂，看着温缇不在身侧，便下意识开口问。
可得来的只有摇摇头，带着哭腔的回应，“师姐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环着手臂的双手沉重地坠了下来，柳梢梢神色呆滞，却被天空中缠斗的二人吸引目光。
玄色长袍的少年挥舞长剑，剑身流光溢彩，剑招却杀气腾腾，招招见血。
柳梢梢下意识想去拦，可身后弟子却拉住了她，“别去。”
“容师兄不想让你掺和进去。”
青年白袍飘飘，仙人之姿，可如今却身负重伤，浑身被鲜血浸透。
剑气一道，两道划过青年的臂膀，柳梢梢的心脏像是被大手攥紧，努力地挥开被弟子钳制的手，却如何也挣不脱。
不要再打了。
她的眼泪被鼓动的风吹落。
这个结局……她才不喜欢！
＊
“容珩……”
就连昏倒的时候还在担心他么？
宋凌玉背着少女，踩着厚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
落雪纷飞。
少女肩头盖着披风，足底被他的衣裳紧紧裹住。
“主人，你的魔气……”
此时还处在鹤月派的地界，魔气在溢出的刹那寒鸦便听见远处传来的撞钟声，声声幽远绵长。
这是鹤月派在高度警惕中，主人魔气外泄，定被察觉出来了，可此时主人精力又全用来对付食心鬼，此时定是没有力气同他们纠缠下去。
“我也不打算瞒着了。”
宋凌玉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背上的少女一声又一声，气若游丝，口口都是容珩，她的气息混乱，就连心跳也是不着规律。
就那么担心么？
可来救她的明明只有他，能救她的也是有他！
宋凌玉的拳头下意识攥紧，心脏深处传来一阵酸酸麻麻的滋味。
他并不怕暴露身份。
宋凌玉垂着长睫，又浓又密的鸦羽此时被沾了几粒白雪，遮住灰蒙蒙的眼瞳，他失魂落魄地往前走，冷风不止。
“骗子，不是说只喜欢我吗？”
寒鸦振翅飞着，被喧嚣的风吹得有些耳力不佳，自然也就没听见少年几近嫉妒的低喃。
“主人你说什么？”
宋凌玉喉结微滚，波澜不惊的眸底罕见地划过几分迷惘和不安，只见少年极速换了面孔，平静道，“没什么，你先去准备传去魔界的阵法。”
闻言，寒鸦连声应道，扑腾翅膀飞走了。
望着寒鸦飞走的身影，宋凌玉微微侧着面颊。
少女呼吸急促，指尖叩着他的肩头，愈发用力，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不要……”
他斜斜地睨了一眼肩头的少女，紧紧攥着拳，薄唇紧抿。
绝不是舍不得她。
宋凌玉脸色阴沉，努力克制内心翻涌的情绪，他别过头去，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
忽地，肩头的少女似是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