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衣裳啊,不脱你怎么给我上药。”
少年理直气壮道。
“你,你还真想让我帮你上药啊?!”
柳梢梢支支吾吾地背过身,“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所以你是丝毫不在乎我身上的伤么?”
少年盯着少女背对的身影,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的狼狈。宋凌玉冷笑一声,拔开瓶塞替自己默默上药。
“你……”
身后的少年不说话了,柳梢梢嗓子有些疼,不由偏头小心翼翼地瞧。
只见少年露出精瘦的肩胛骨,锁骨宛若两道优美的弧线,宛若上帝亲手精雕细琢般,精致而突出。
柳梢梢索性放下手,夺过他指尖的药瓶。
“谁叫你嘴里从来没句真话。”
柳梢梢还以为少年故意支开温缇是想同她说些什么,虽是她误会了,但她不信少年没有半分算计之心。
“内伤我就瞧不出什么了,你吃了这个想必会好受些。”
来来回回,亲密值早就够她活到大结局,但要换钥匙简直是天方奇谭。
她毫不吝啬地兑换商城中的药物,含糊不清道,“不过,还是多谢你救我。”
“你说什么?”
哪怕他是故意的,柳梢梢也不占理,但她心不甘情不愿方要开口,可目光触及少年右肩的腐烂创口时,目光不由黯了一瞬。
“疼不疼?”
见少年没有回应,她敛下长睫,轻轻地擦拭着伤口,连力道的分寸都把握得极好。
白色的绷带缠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少年的上半身尽数被绷带缠紧,她握着绷带的两端,竟有些手无足措。
“我不会打结,要不你来吧?”
少年的乌发顺着精瘦的上半身如黑色瀑布般淌下,他低垂脑袋,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绷带,极为熟练地处理好一切,随即抬起目光望她,目光炯炯地落在她脖子的伤口上。
“我帮你上药。”
柳梢梢摸了摸自己喉咙上的伤口,不由拧着眉,倒抽口气。
她摆了摆手,“我来就可以了。”
反正对着铜镜就能上药,她也犯不着让一个右肩有上的人替她做。
宋凌玉见她如此,也及时收回手,坐在一旁静静地看。
只见少女将领口朝下拉了拉,打开玉容膏的盖子,指尖沾着白色膏体,朝脖颈处的青紫缓缓涂抹。
少女相貌没有什么优点,就是白得很,还有一双明亮动人的眼睛。
可那般宛若白瓷的肌肤暴露在面前,还残留着受虐痕迹时,便异常乍眼,刺得宋凌玉默默移开目光。
“好了。”
她盖上玉容膏,随即朝少年的方向瞥去。
只见他垂着长睫,面色染着一抹诡异的薄红,晦暗难明的眼眸此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怎么还没走?
柳梢梢站起身,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足底虽换了双新鞋,可仍然冰冷,被冻得毫无知觉。
“你穿得这么单薄,就不觉得冷吗?”
柳梢梢下意识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披风,“我这儿数这披风最大,你先拿去凑合一下吧。”
她看着少年那张平静的面容,大脑迟钝地划过少年对食心鬼说的话。
柳梢梢避开少年迎面朝来的目光,心跳有些加快,别过目光,“既然上完药了,你就快走吧。”
她干巴巴地坐回床上,“我要休息了。”
“你就这样休息?”
少年平静的面容望着她,柳梢梢竟觉被看破了心思,忽地有些无措和迷茫。
“阿缇说过此处有温泉,去那里清洗吧。”
“……我不知道地方在哪。”
“我带你去。”
少年慢慢穿上衣裳,抬眼望她,“走啊。”
“哦,哦!”
柳梢梢急急忙忙从芥子袋里翻换洗的衣裳,抱在怀里。
……
或许她就不应该草率应下宋凌玉的话。
飘起的阵阵水雾里,少年背对着她,哪怕如此,她也有些不大自在,缩在水面下,偷偷望他。
今日之事想来古怪。
少年救她虽是因为血契,但他和温缇独处的机会可不是时常就有的。
身体被热泉包裹温暖着,她闭了闭眼,决定不去想那些复杂的事。
不过今日见容道友的样子十分不对劲,想必休息过后要好好看望人家。
毕竟被食心鬼带走,容珩定是找了她许久,再加上瞳孔的颜色也被宋凌玉看了去……阿缇知不知道这件事?又或者他会不会故意刁难容珩?
想到这个,柳梢梢不由试探问道,“今日你见到容道友,有没有觉得他有些不大对劲?”
“你问我这个作甚?”
宋凌玉微微侧着脑袋,漫不经心地回道。
“我是在想,容道友的眼睛……”
“他是妖,你难道才察觉出来么?”
柳梢梢目光闪烁,“你何时发现的?”
“你这么问,想必你早就知道容珩是妖了?”
宋凌玉冷声一哼,缓缓正着脑袋,望向不远处的梨树。
此时簌簌飘着花瓣,就连冒着热气的泉水也落了些。
柳梢梢支支吾吾回,“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好吧,她撒谎了。
容道友是妖的这件事,她不想告诉任何人,更不可能会告诉宋凌玉。
少年没有说话。
身体的温度正慢慢回升,她擦干了头发,望了眼屹立不动的少年,小心翼翼地上了岸。
身后传来水花四溅的声音。
宋凌玉面色平静,可心跳却止不住地飞快跳动着。
“啊!”
身后传来一声尖叫。